花花完全就没有怕生这一概念，学着纪平安的样子歪了歪头，甜甜道，“花花是娘亲家的孩子呀。”
女孩子软软萌萌的，声音甜甜娇糯，瞬间就软化了萱宜暄的心，她本来就喜欢孩子，如今见到花花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好孩子，你娘亲是谁呀？”
“娘亲就是娘亲啊。”花花眨眨眼，抬头去看御婉，伸手向她，“娘亲，抱。”
待萱宜暄看清楚花花讨要抱抱的对象，那句娘亲让她彻底呆住了。
御婉一看萱宜暄的表情就知道要遭，但花花执意要抱，她只好答应着弯腰去抱花花。
“她刚刚叫你娘亲？”这孩子看起来不比平安大啊，她不是纪凌珏的，“她是你的……”
“萱姐，你想哪里去了。”御婉头疼，她能不能等人凑齐了再一起解释啊，一个一个来很麻烦啊。“花花是我三叔家堂姐的女儿，不过现在也是我的女儿就是了。”
萱宜暄有些不明白，她今天高兴坏了，脑子本来就混沌，这下子就更混了。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纠结，不管谁的孩子，她就是喜欢这个孩子。
招呼人都进乌桐关，乌桐关是早就得了纪九鄢的飞鸽传书，知道御婉还活着的事的，也知道她今日便到乌桐关，曾经得到过她恩惠的人，在乌桐关住了许久，受到安平王府长久护佑的百姓，纷纷跑到大街上夹道相迎。
曾经，在她镇守北地的那四年，北地落日城外大大小小上百起战事，却无一波及到他们北地百姓的。免了他们流离失所，免了他们妻离子散，免了他们饥饿霜冻，御婉就是他们北地百姓的战神，是他们独一无二的郡主将军。
御婉去了的时候，北地百姓自发披麻戴孝，如今她回来了，百姓自然也跟着欢喜雀跃，一路直到王府，这才消停了。
纪平安回头去看渐渐平息下来的大门口，就连萧湛喊他都没有听到。
大掌落在他的小脑袋上，萧湛对上他收回来的视线，里面翻滚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很震惊，是不是？”
纪平安没有隐瞒，很老实地点点头。
娘亲‘去世’已经有八年了吧，八年说长不长，弹指间就过去了，八年说短也不短，有多少人事在这八年里消失匿迹。
可这里的百姓却还记得，八年前那个郡主将军带给他们的守护和恩德。
八年前，他的娘亲，带给这片土地的，到底是多大的震撼。
“舅舅，平安将来也要成为像爹娘那样的人。”
“哦？”
“平安要像爹和娘一样，成为一个大将军，镇守一方百姓安平。”
萧湛似乎笑了，又似乎没有，摸了摸纪平安的头，搅乱了他的发，“那你就要做好准备了，这个决定会让你吃很多的苦。”他的爹娘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啊。一生都将天瀚江山放在自己的肩上，将黎民百姓装在心间，吃了那么多的苦，分离了那么多年，至今不能相见。
“平安不怕苦的。”纪平安笑，没有反驳萧湛的话，也未曾放在心上。
身为爹娘的儿子，他又怎会因为怕吃苦而退缩呢，这种事绝对没有的。
萧湛看着那张像极了纪凌珏的小脸，稚气未退，却坚毅果决，突然欣慰地笑了，大步带着他去追已经走远了的御婉三人。
御婉抱着花花，跟着萱宜暄去了王府后院，还是她之前住过的院子，不见破落，不见杂乱，反而干净整洁。
就连院子里摆着的花，都打理得极好，叶茂花繁的。
萱宜暄见她在看花，便解释道，“花的寿命有限，不及树木来得长久，早年你种的那些都不开花了，这些都是王爷后来找的一样的。”
其实御婉并不是爱花之人，北地边防，那些日子她日日殚精竭虑，唯恐出现何差池，更是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这些花花草草上，多半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却不想她不曾放在心上，却有人放在心上了。
不是有多喜欢，只是因为与她有关。
御婉心里盈满感动，眼角滑下一颗晶莹的泪。
花花趴在娘的肩头看见了，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帮她擦干，“娘，不哭。”
御婉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有些止不住了。
“娘，不哭，不哭。”花花瘪瘪嘴，看见娘哭，她也想哭了。
萱宜暄见御婉这样，便知道是劝不住的，也干脆就不劝了，而是从她怀里抱过花花，哄着花花让娘自己待会。
花花虽然不懂娘为什么突然哭得伤心，但她懂事听话，乖乖地跟萱宜暄走了。
院门口，萧湛拍拍纪平安的头，“走吧，我们也躲会。”
纪平安点头，跟萧湛折了回去。
御婉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告诉自己不能哭的，她在平安面前忍住了，在九鄢面前忍住了，在萱宜暄面前也忍住了。可到了这里，她曾赖以安宁的地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掉眼泪的yu望，止也止不住。
这大概就是家的感觉吧。
御婉在石桌旁坐下，看着那些盛开的花朵，呆呆坐着，任眼泪横流，不去擦，也没忍着。
哭到她眼睛开始发涩，院子外面倒是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听着挺慌乱的，一点章法也没有。
御婉扭头去看，正好瞧见御棨从外面飞奔进来。
“姐！”御棨一看见御婉，便大声道，脚下连听都没有，直接一步跨过横挡在前的盆栽草木，朝她冲来。
“啊，阿棨！”御婉被御棨一把抱起，没有一点防备的她吓得一声惊呼，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
御棨高兴坏了，连连叫了好几声姐，抱着御婉转圈圈，直把她转得头晕眼花的。
“阿棨，阿棨，先放我下来。”御婉有些受不住了，脑袋晕晕，连景物都看不大清楚了。
“阿棨，再不放下你姐，她可就要晕死了。”听见声响过来的萱宜暄玩笑道。
在私底下，他们这些人都是直呼其名的，天高皇帝远，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
好在萱宜暄也不是什么恪守规矩的古板人，跟御棨几人也很聊得来。
“是，是。”御棨真的是高兴的不知所以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将御婉放下，“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御婉晕乎乎地瞪了他一眼，“我还活着，但差点就被你给转圈转死了。”
“我这不是高兴嘛。”御棨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伸手给了御婉一个大大的拥抱，“姐，你能回来，真好。”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御婉回抱他，在御棨已经宽厚的胸膛里待了一会，忍下已经泛滥成灾的眼泪。
御棨越过御婉的肩膀，垂眸看见那个站在萱宜暄身边的小女孩，眨眨眼，“萱姐，你什么时候有个小女儿了？”他才离开北地多久啊，萱姐就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了？
御婉额上滑下黑线，又要解释一遍了。
果然，萱宜暄下巴点点御婉，“这孩子是你姐的。”
御棨的反应与之前知道的几人如出一辙，一脸懵逼，“姐，这娃不是姐夫的吧？”
好嘛，现在知道姐姐还活着了，自然就不能再连名带姓喊纪凌珏了。
御婉，“……”她就说已经所有人集中起来再回答的。
再原话解释了一遍，御棨搞清楚之后，蹲下身子看着这个软萌萌的小女孩，越看越喜欢，“花花是吗，我是舅舅。”
花花眨眨眼，突然扯着御婉的衣袖道，“娘，花花有好多舅舅。”这不是刚认了一个舅舅吗，怎么又来一个？
御婉刚要开口解释，纪平安就已经道，“这是正常的，因为我也有多的舅舅，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我的舅舅也是你的舅舅，是不是，小舅舅。”
御棨扯扯嘴角，臭小子，又叫他小舅舅！
“是啊，所以我也是舅舅哦，花花叫声舅舅好不好？”
花花似懂非懂，不过平安哥哥说的一定没有错就是了，“小舅舅好。”
御棨，“……”为什么一定要加个小啊喂！
御棨郁闷加纠结，又不能表现出来吓到孩子，让她以为自己不喜欢她了，只能扯出嘴角笑，夸道，“花花真乖，舅舅请你吃糖好不好？”
“好呀好呀。”小孩子最喜欢甜滋滋的糖果了。不过在跟舅舅走之前，花花还是想看了眼御婉。
御婉笑笑，“去吧，不许吃太多。”
“谢谢娘。”花花巴着御棨的胳膊，亲切地喊着小舅舅，说她想吃糖葫芦。
“好，糖葫芦就糖葫芦。不过姐，你管得可真严。”吃多少糖都要拘着吗？
“孩子小，不拘着点，吃坏了牙怎么办，心疼得不还是我吗？”御婉瞪了他一眼，“去吧，你也看着点，不许给多，回来我要问的。”
御棨一手抱着花花，一手牵过纪平安，一口答应着，笑闹着就走了。
因为第二天还有事，用过晚膳之后，御婉就早早哄了花花睡觉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纪平安倒是不需要她打理，听说早早就起了，随着御棨去了军营玩。
御棨宠孩子，说要教他沙盘作战，纪平安可高兴了。
御婉打点好花花，把她托付给萱宜暄照看，便独自牵了马，去了落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