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不见了?”御婉一把抓过郎杀,揪着他的衣襟,一脸不相信,“谁不见了,纪凌珏怎么会不见了?”
“我的姑奶奶,你找我干什么啊,又不是我说的。”郎杀挣开御婉的手,多远了几步,扬着手中的纸条道,“这是你家小姑子说的好不好,你要凶,凶她去啊。”他这倒霉催的,不过是过来看看老友,怎么就躺枪了呢。
萱宜暄快步上前,拿过郎杀手中的纸条,还没展开看看里面的内容呢,眼前就是一片红影闪过。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御婉的影子啊。
“欸,几年不见你的轻功倒是见长啊。”郎杀惊叹。
可他的惊叹御婉已经听不见了,跑出王府外翻身跃上郎杀骑来的马,高喝一声,御马飞驰离去,将众人的呼喊统统抛在了后面。
此时此刻,她的脑中只有一件事,纪凌珏不见了,就连纪九鄢都找不到他。
纪九鄢和玉子桓是在青山城遇见御婉的,他们两个原本是要回乌桐关的,但纪凌珏突然找不到了,纪九鄢找了许多地方,问了许多人,都没有纪凌珏的消息,心头总有不安,这才飞鸽传书告诉御婉的。
玉子桓猜想飞鸽传书快他们一步到乌桐关,御婉铁定已经离开了,便带着纪九鄢到青山城等着。
果不其然,全被玉子桓猜中了,御婉单枪匹马离开了乌桐关,被他们二人给拦了下来。
“九鄢。”御婉几步上前,挡在纪九鄢面前,“找了吗,都找了吗?”
“找了,京城,王府,纪城,青桐关,凡是哥哥可能去的地方,我全都找过了,可全都没有哥哥的消息,就连水无痕和风无声都没有哥哥的消息。”纪九鄢有些急了,将手上的东西拿给御婉看,“这是我飞鸽传书去给哥哥的信,还有,这个是你写的信吧,给哥哥的,全部都到了秋冬手上,哥哥是一封也没有看到。”
“什么时候开始没消息的?”
“应该是在平安独自离京之后,秋冬以为哥哥来北地寻平安,其实没有。”纪九鄢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哥哥他,他会不会,去找阿婉了。去那个他们所有人都以为阿婉去了的地方,去找阿婉了?
如此一想,纪九鄢满是心惊,直接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看着御婉,张口欲言,又不敢将自己心中猜想说出来,她怕如果这就是事实,那阿婉她该怎么……
其实御婉心里的感觉不会比纪九鄢好到哪里去,她还记得八年前的那个生死之约,她相信纪凌珏也记得。
平安八岁了,算是长大了吧。
从南诏易主安九月之后,南蛮的战事少之又少,皇甫醒夏早就稳坐帝位,天瀚江山稳固,无人能够动摇。
御婉突然惶恐。她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回来了,却要与他失之交臂。
“所以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京城,是在王府?”
“是。”
纪九鄢一个‘是’才刚落地,御婉就已经撇开她,翻身上马,御马出城走了。
纪九鄢心急要追上,被玉子桓拦了下来,“让她去吧,若不走这一趟,她不会甘心的。”
“纪凌珏等了她八年,如今也该是她急一急的时候。”玉子桓心里担心,但面上还是没有半点波动的,平静得纪九鄢看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亲大哥了。
“若是,要找上八年呢?”她丝毫不怀疑哥哥和阿婉的折腾劲的。分明连孩子都那么大了,这两个人怎么就歇停不了呢。
“纪凌珏等她八年,她找纪凌珏八年,很公平的。”
可是感情的是,哪里有公平可言啊,不过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你等了我十年,又一个八年,所以我爱你,十年,又一个八年,再一个十年,又一个八年。你给我一周,我还你循环不尽,生生世世,好不好。”玉子桓看着她,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
纪九鄢想笑,可如今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她笑,想哭,眼睛却干干的,一颗眼泪都掉不出来。只能扯着嘴角,一脸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怪异,“这是你第一次对着我说情话,真好听。”
“这不是情话,这是我对你的承诺。”玉子桓掰正道。
“甜滋滋的掉牙,不是情话是什么。哪有人真的能活生生世世的。指不定今天你这么说,明天我们就呜呼哀……”
“我们成亲吧。”
纪九鄢话被截断,突然就忘了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只呆呆地看着他,好久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们成亲吧。”玉子桓也没有在意她现在呆头呆脑的样子,重复了一遍。
纪九鄢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句,“你再说一遍。”
玉子桓笑,将她揽进怀里,“说多少遍都可以,不过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纪九鄢傻傻地赖在他的怀里,“什么利息?”
“不多,只要你的一个字。”玉子桓在她唇上偷了一个香,“我们成亲吧。”
纪九鄢抱着他腰的手突然收回,转而挂在他的脖子上,歪头看了他一会,突然踮起脚尖,猛地在他唇上回以一吻,淡淡的女子香划过他的鼻翼,勾人得很,“好。”
这回换玉子桓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她回不过神来。
纪九鄢含羞低笑,低低地道了句,“呆子。”
玉子桓扣住她的脑袋,重新印上一吻。这一吻不如他之前的浅尝,纪九鄢的蜻蜓点水,而是渐渐加深,辗转缠绵。
“只做你一个人的呆子。”
纪九鄢脸颊嫣红,却情不自禁地去回他这个吻,深深的,他想吞了她,她也不想放过他。
“御穹哥哥,子桓,我错了,其实你很会说情话。”
在深吻中咕哝,纪九鄢的话玉子桓并没有听清。
一骑飞入京城,纵马过街,青丝飞扬。
高大骏马长啸,稳稳停在王府门前。云南王府四个大字依旧气势磅礴,八年的岁月并没有给这座百年的宅邸带来太大的变化。
大门外的声响惊扰了府中的人,看守大门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往外张望。还未看清楚呢,大门就被外面的人一把推开。
“你谁啊,竟敢擅闯云南王、王、王妃?!”那小厮一副见鬼的模样,直接就跌倒在地上,指着御婉脸色苍白,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大门口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王府里的人都被惊动了,一个一个都不镇定了,也就秋冬,与旁人的反应不大一样。
御婉飞过京城的传书,还是有纪九鄢送回来的传书都明确地告知纪凌珏御婉没死了。只可惜纪凌珏没看见,都被秋冬给看了。
秋冬原本是不信的,但还是满怀着希望。如今希望成真,他怎能不开心不高兴。
“郡主姐姐,王妃,你真没死?”
御婉现在完全没有心情与他商讨死没死的问题,开门见山问,“纪凌珏呢?”
一听到纪凌珏,秋冬满脸的激动瞬间冷却,换上了担忧,“王爷去了听水榭之后,就找不到人了。”
“听水榭?”怎么又扯到听水榭去了?
“是。那日世子突然不见了,王爷接到消息之后就去了安平王府,后来御王爷和风无声就离开了。王爷说想单独在听水榭待会,到晚上我们再过去的时候,王爷便不见了。”秋冬简单地御婉说了一遍。
御婉却只知道纪凌珏是在听水榭不见的,还不见得谁都不知道,那答案便只有一个,听水榭书房里的那个暗道。
御婉转头就走,秋冬还想说什么都没能来得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御婉骑上马,飞奔离去。
“郡主……”
御婉赶到安平王府,刚刚下马,还未站定,一个暗影罩下,单膝跪地在她面前。
是水无痕。
看来他也是早先得到消息了,知道御婉还活着。
御婉没有理会水无痕,直接就入了安平王府。
安平王府内见到御婉的人跟云南王府也是一个德行,惊吓得言语不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御婉往听水榭跑。
有比较警醒的下人反应过来,赶紧跑去禀报四夫人。
四夫人正在喝茶,一听到这个消息,摔了滚烫的茶,走路不稳地往听水榭赶去。
“你知道他去哪了?”
水无痕一路跟着御婉往听水榭去,听她这样问,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是不知,还是他不让你说?”怀疑的视线在水无痕的身上打转,很快御婉就收了回来。因为她信了。
御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信了。
“他离开的时候,可有说什么,或者交代什么?”
“没有。”水无痕道,“王爷只让属下守着听水榭,任何人不得进入,直到天明。”然而天明之后,王爷就已经不知去向了。
什么都没有,就连平安他都不眷念一下了吗。
御婉入了听水榭,直接就往书房去了。
听水榭外传来脚步声,乱糟糟的,想来是被惊动的安平王府的人。
然而御婉现在完全没有心思理会他们,嘱咐水无痕道,“任何不得接近书房。”
水无痕一怔,刚要说什么,御婉的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了书房门后。
四夫人入了听水榭,就看见了水无痕,“水侍卫,她呢,郡主呢?”
水无痕看了书房的方向一眼,拦下四夫人,“王妃有命,任何人不得接近书房。”
四夫人不是第一天认识水无痕,知道他在这里拦着,就没有人能够靠近半步,她不想硬闯,而是问道,“她真的还活着?”
水无痕看着四夫人,点了点头。
四夫人一下子就哭了,边哭边笑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