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千万不可啊。”
那家仆倒也不是忠心，只是他知道其中利害，若是真的惹了穆凌，只怕贾家便要遭了灭门之灾，他也要陪葬呢。
那贾公子虽然鲁莽，也知道这仆人不敢轻易对他说这样的话，心中疑惑，也不生气，只是细细地问道：“为何你怕成这样？看他的样子也不过是书香世家的一位公子哥，书香世家大多没落，我自然是不怕的。”
那家仆见贾公子愿意听他说，也就放下了心，讲了起来。
“少爷不知道，那位公子的来历，我看着那位便是赫赫有名的穆家长子穆凌，虽说也是经商的人家，可是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穆家和皇室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可以说是复杂又错综的，我们还是别去招惹他了。”
贾公子听了脸色一变，这穆家他自然是知道的，富甲天下暂且不说，这皇宫的贡品一大半都是由穆家送上去的，只这一点就能看出穆家的势力人脉是他们贾家所不能及的。
这还是他们知道的，不知道的暗处还不知有多少其他的呢，穆家长子，久久闻名，听说现在穆家的百年家业攒了一辈子，自穆凌成为了家主可以说是蒸蒸日上，不过三四年的功夫就已经积攒了先前百年的一半，此人的头脑，手段，人脉，皆不是他们这些凡俗俗子可以比肩的。
连自己爹爹成日家骂自己，都是用穆凌当作榜样的，贾公子虽然面上不说，但是心中对穆凌自然是有敬佩又害怕，听了这家谱的话，原来自己刚才招惹的竟然是他，心中不由得一颤，冷汗顿时不满了一后背。
他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害怕地问道：“你说的可属实？”
那家仆点了点头，道：“句句属实，若是有一句假的——”他话还没说话，贾公子便冷汗津津地挥了挥手让他别说了，一脸的忧心忡忡。
那家仆察言观色，便知道他是害怕那穆凌心中怨恨，再来找他的麻烦，有些稍微唾弃自己这个没种的主子，但转念一想，自己给他出了主意躲过了这一关不就是立了功，虽然他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可是赏的钱怎么不够自己快活一阵子。
“公子莫急，今日那穆凌公子没有拦着您走，自然不是要为难你的，若是你以后不再去招惹那莺羽姑娘，最好再去送点东西给莺羽姑娘赔罪，他看到了心里自然欢喜，也就不会在怪罪爷了，说不定还能看上爷呢。”
贾公子虽然心里不太乐意，可是也无法，只好给了些银子叫他去置办，不在话下。
再说春玉堂这里，穆凌看着那几个不懂礼数的姑娘，也不说狠话，只是一个个看清楚了她的模样，也不跟他们多言，只是对着老鸨道：“这些脸我都记住了，若是我下次再来，在看到她们，哼，你便不用在这里了。”
浅浅，素栀脸色发白，知道这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老鸨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若不是这些人多嘴多舌，穆凌也不知道如此生气，也不会威胁自己了，看来明天就得把他们几个人一个个送出楼去，也不论是做什么，早早的打发了才是好的。
面上却不觉，只是道：“知道了知道了，穆公子别生气，我上边已经让人把房间备好了，穆公子若是赏脸，不如上去和莺羽姑娘喝杯茶，聊聊天，也是好的。”
穆凌也不愿意把话说死，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只是略点了点头，看向莺羽，莺羽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怪闷得慌，再加上之前的事请，她不禁对春玉堂里的人情冷暖感到心伤，也就点了点头，跟着穆凌上去了。
穆凌原本走着就要往上去，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回过头看着莺羽。莺羽楞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只见他伸出一双手，纹理分明，温暖干燥，莺羽心中一乱，在自己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手便附了上去。
莺羽看着走在前面，牵着自己手的穆凌，心中忽然很乱，却又很欣喜，明明说过心已经死了，可是竟然在那双手放在自己面前时动了一动，不仅是动了一动，可以说是情迷意乱了。
她看着穆凌好看的侧脸，默默地想到，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两人行至楼上雅间，果然老鸨已经准备好了，熏烟袅袅，茶香飘飘，再迎着屋外的无边春色，杨柳依依，倒是一副红尘中的自在天地。
莺羽很自然地走到茶桌前，给穆凌斟起茶来，木凌看着她如此熟练的服饰人的动作，心中很明显地酸了一酸，却什么也没说。
他坐在了莺羽身边，很清新的气味凑入莺羽的鼻子里，她身子不自觉的微微一颤，并未说什么，只是将茶递给穆凌，微笑道：“你尝一尝，怎么样。”
穆凌点了点头，并不推辞，拿过那小小精致的茶杯，抿了一口，入口芬芳清新，回味也不寡淡，很是唇齿留香，且不说这茶叶茶水如何，光是莺羽这煮茶的手段，便也是极好的了，想到这里，穆凌不禁想象起她给其他达官显贵沏茶欢笑的样子，心中酸痛更甚。
见他喝了茶却不说话，莺羽笑道：“怎么不合口味？若是不合口味我再换其他的茶叶，不过我记得你喜欢喝六安的新茶啊，难不成是水的问题？”
穆凌摇了摇头，也笑道：“很好，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莺羽有点害羞地笑了一下，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鼻子道：“你……你今日又为什么帮我，难不成又是心情好，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不信的，你快说说，我早就好奇了，只是没机会问。”
穆凌并没有直接说话，而是又抿了一口莺羽煮的茶，表情很是赞叹，莺羽不知穆凌到底是打的什么注意，心中发狠却也说不出话来，两人之间保持着诡异地沉默。
穆凌看着自己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的莺羽，感慨不过是这么久罢了，她也变了那么多，不过变得这么多，就多少是因为自己呢？
他心中有些微微的发苦，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恨着自己的还是有其他情绪，他希望是怎么样的情绪呢……
“你是怎么想的呢？我倒想听听你的看法。”
莺羽似乎没想到穆凌会突然这样问自己，竟然被问了个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愣愣地发怔，穆凌看见他这样，心中越发觉得她可爱，不禁勾起了一抹极为宠溺的微笑，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
莺羽略想了想措辞，才道：“你这般的人，必然不是因为我的相貌才如此，你见过那么多天仙似得人，自然不缺我一个，我也就不想这个。”
她顿了顿，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继续道：“我家世不好，也不能给你什么荣华富贵，向来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你提供点不值钱的消息罢。”
穆凌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莺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略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猜的不对吗？”
穆凌没有说话，只是推开了窗户，外边的杨柳离窗子很近，风稍微地一吹便吹了些碎叶子进来，风很清凉，穆凌笑了一下，指着窗外的明媚春色道：“别想那些无用的了，暂且看看这春色，倒也是极好的呢。”
莺羽自然听话，也跟着他走到了窗前，柳絮纷飞，倒也是十分的好了，一时心中压抑的苦闷不快心中也就消散了一半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却听到穆凌在一旁淡淡地说道：“有功夫担心这些，你不如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光景，好好保护自己。”
莺羽听出了些端倪，心中一喜，继续问道：“那当日行刺之事——”她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穆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意味自然是让她不要多问。
莺羽也不是什么傻子，除了他们胡家灭门一案她有很深的执念，其余的是再也没有了，于是莺羽也很善解人意地噤了言，不再多言。
穆凌也不想表现得太过伤人的心，于是又问了一些莺羽最近生活上的一些事情，莺羽也就一句一句地答了，两人喝着茶，吹着微风，除了之前问的那几句话，也算是愉快了。
穆凌看了看天色，约莫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时辰，他想了想，毕竟还有事在身，便对莺羽歉意一笑，道：“时候不早了，我是要走了。”
莺羽心中虽然很想挽留，却碍于两人的关系和地位，以及她心中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别扭，只是点了点头，道：“也是了，你快去罢，省得耽误了正事就是我的罪过了。”
穆凌笑意更深，连目光中都透着情深似海的温柔以及眷恋，只可惜他自己没有察觉到，莺羽也没有。
“那好，我就先去了，你好生保重。”
“嗯，慢走不送。”
第二日夜晚，一轮圆月在黑夜中努力的为黑夜中的人们照明，周围稀稀疏疏的星辰似绸带般蜿蜒曲折的挂在上头，宝石璀璨般的在夜空中炫耀的眨着眼睛。
夜晚本是万物归为宁静，一切都陷入沉睡，可是，事实却非如此，欢声笑语不时的从大街小巷传出，商铺前的点点灯影夺去了黑夜的寂静。
“莺羽姑娘的琴技真是秒如伯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