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 打探
花开一夏2018-05-03 18:093,101

  山寨主人有些气馁,又回想起了这几天在京城的经历。

  受胡维桢之托,他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京城。因为觉得这任务人命关天,实在是太过重要,容不得丝毫的怠惰,他骑了五天五夜愣是没有休息过。自己的身体真的就险些垮掉,因为他抵达京城的时候,感觉连看那扇城门的时候都是有重影的,就像喝了个大醉再看月亮一样。总之他真的是疲劳极了,而且这一路上的吃食都是极其草率,随手买的,他整个人的脸色可谓是面黄如土,他的头发被一路的风尘吹得乱蓬蓬的,搅在一起,他的眼窝深陷,胡子也是到处乱长,总之整个人呢看上去就是十分地憔悴,一点作为山寨主人的英气和气质都没有了。如果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胡维桢的一个嘱托,那么他做得也实在是仁至义尽了。连他平日里甚宝贝的那匹骏马这时候也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好好吃饭了,连个像样的觉都没睡过。虽然对于马来说,好觉的确是不重要的东西,不像人,一夜不睡起来就浑浑噩噩的了。而且对于这样的骏马来说,其实水面更加不重要了,它本身的血统就赋予了它无限的精力,是不需要动辄就睡一觉来弥补的。可即使有着这样好的先天硬件条件,毕竟还是扛不住不眠不休地给人做苦力啊。毕竟是好马,一定程度上来说还是有一些通人性的,人性里面要求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谁都不想白白地给人家做苦力,这点道理人懂,马也是懂的。所以呀,人万万不能够自己耍小聪明,以为一切的畜生都是好欺负的。

  当然了,山寨主人毕竟也是个明事理的主,断然不会轻易就这么想。可毕竟也扛不住肩上的责任,在这种非常时期,还是选择了让他的好马出卖了自己的苦力。马又有什么错呢?就这样跑了三天三夜,最后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它是那样的疲惫,简直差点把自己的主人摔了下来。作为一匹如此上等的骏马来说,这又是何等地耻辱啊。

  而就算已经抵达了京城,马的任务完成了,可山寨主人的任务才刚刚开始。偌大一个京城,他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别说是要去打探穆凌的情况了,就连问个路他都要费好大的劲。总之他的决定就是,先找一个得体的地方住下,给自己的马喂饱了,万万不能亏待了它,睡个好觉,等神志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慢慢地想到底应该去哪里打听消息才有用。

  睡到第二天起来,已经是下午了。山寨主人于是出门去,他先是路过了一座茶楼,想了一下,茶楼里面应该人多眼杂,大家都是闲来无事才会去茶楼喝茶的,一来二去应该也都是熟人,相互之间也都是京城熟络的百姓,自然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分享出去,这样一分析,在茶楼里能打听到穆凌下落的可能性应该还是很高的。于是山寨主人推门走了进去,扛不住店小二的热情招待点了两盏茶两盘小菜。可就在他想要问店小二穆凌下落的时候,店小二的脸色却有了变化,看上去不愿意多说话。他扭扭捏捏的,随便找了个借口,东张西望地就直接走了,之后也再没有来山寨主人的这一桌为他添茶。

  这下山寨主人就有些纳闷了,他不过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就好了,何必还要遮遮掩掩的呢?当然山寨主人也是一个聪明人,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样的情况其中的原因:那个店小二也许就是知道什么,而且很有可能知道得还不少,出于某种原因不愿意告诉他这个贸贸然打探的外人。也许店小二是站在穆凌那一边的,不希望他的消息走漏出去。又或许出于某种原因,朝中权贵可能已经明令禁止了大小百姓讨论这件事情。又或者……难道穆凌现在已经去世了,或者已经在坐牢了?还是在逃亡,被通缉着?

  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在同一时间充满了山寨主人的脑海,一时间他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可能还是之前太过于奔波劳累的缘故,于是他又喝了一口茶,搁下筷子,无奈地走了。

  接下去的寻访过程进行得也并不顺利,所有他遇上的京城百姓给他的感觉都是明明知道些什么,但完全都是遮遮掩掩地不愿意说。有一次,一个长相讨喜的,看上去很纯洁的姑娘似乎已经差点给出了山寨主人他想要的答案,但是这姑娘旁边的女人,可能是她的妈妈吧,用力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制止她说话。接着她就被拉走了,只剩下一头雾水的山寨主人。

  不过山寨主人并没有放弃,他还是一个一个地问,好像那些遮遮掩掩躲躲闪闪和他都没有关系似的。他是这样想的,既然他花了这三天三夜来到京城的目的就是要知道穆凌的下落,那他非得把这件事问得水落石出不可。不然的话,不仅自己的功夫白费了,承诺落空了,就连他的马所遭的罪,不也都是徒劳的了吗?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三天的时候,有一个心善的老妇人看他着实问得诚心,又不像坏人,于是就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山寨主人:“那个穆凌啊,已经被抄家了。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再打听了,京城这地方就是是非多,每个人的耳根子都不清净,你也不像坏人,所以我还是建议你,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这下山寨主人终于理解了每个人眼中躲躲闪闪的神色背后的原因了。原来就是觉得穆凌是个晦气之人,是得罪了皇帝才有了如此遭遇,所以什么都不肯说,也不能替穆凌说话,唯恐受到牵连吧。这穆凌也是惨,好端端地,就突然被抄家了。怎么会被抄家的呢?他也不像什么贪污之人,按照胡维桢的说法,绝对不会去占朝廷的便宜。那么又是为什么呢?山寨主人努力地尝试回想他曾经听说过的高官犯了罪被天子抄家的案例,但这时候困意也袭来了,毕竟来到京城之后也没有好好休息,光顾着打听消息了,身子实在吃不消,于是也根本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糊里糊涂地又返回旅店睡觉了。

  不过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如今这个消息还太模糊。被抄家了是什么意思呢?是整个家都被搜了一遍,什么都不剩了?还是只是把重要的东西拿走了?穆凌现在又在哪里呢?是因为犯了罪沦落到狱中了,还是成功地替自己开脱,免于受罚了呢?如果是后者,怎么京城中还是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呢?所以山寨主人想,这样的消息,无论如何是不能告诉胡维桢的。胡维桢是个重情义的人,又与穆凌分开了这么久,想他想得实在是过了头,有时候说话张嘴闭嘴都是穆凌,但是却模模糊糊说不清楚,看上去实在是有些惨。如果把穆凌被抄家这个事情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其实多半是不能承受的,山寨主人自己换位思考了一下,得出了这个答案。

  所以,还是暂且不告诉她,会稳妥一些。

  于是山寨主人决定留在京城,继续打探消息。

  而二皇子毕越筠那边,咬舌自尽的宫女给了他很大的视觉冲击,也给了他心灵上很大的震动。一方面他似乎突然领悟到了,也许拷问犯人也是需要诀窍的,改天他或许还得像那些善于用刑善于逼供的嬷嬷们请教一下,而不是自己太过随意地用语言威胁胡来。毕竟人家是吃这碗饭的,专业得很,是需要被尊重的。而同时,皇后的安危也牵动着他的心,于是他立即就选择进宫去通报了。

  他在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地反省自责,当然更多的是一种委屈和挫败:这一步棋他原先是安排得很缜密的,但是实在没想到到了最后关头是这样的下场。宫女咬舌自尽也委实是忠肝义胆,作为一个宫女和下人自然是值得表扬的,可这下弄得他毕越筠实在是难做人啊。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原本好端端的,煮熟的鸭子都飞走了。

  紫纱胡维桢是那么一个城府深的女人,这点在她能够让皇上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迷上她就已经展露无疑了,而他毕越筠呢,却那么地后知后觉,没有小心提防着。这下那个宫女死了,毕越筠知道自己是打草惊蛇了,紫纱胡维桢一定会行事百般地小心,不再露出破绽。本来她的心思就缜密,这下又给她提了神,毕越筠知道自己是难以再找到什么马脚可以识破她的计谋了。

  所以,毕越筠对自己说,现在已经到了转攻为守的回合,当务之急就是不要让皇后吃了这紫纱胡维桢的亏。皇后行事并不稳妥,也是委实令人担心。

  于是毕越筠进宫见到皇后,告诉她的第一句话就是:“现在局势紧张,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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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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