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嘴角抽搐,紧握着拳头,真恨不得这拳能够挥出去,以平心中怒火,想起自己处境最终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灿烂的笑容,她福了福身后离开。
回到屋中,吴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随后将空杯紧握在手,五指柔荑轻颤似要将手中杯握碎一般,很是用力。
“主子明知道那丫头是逃府,为何要帮她掩饰?”吴月离开之后,朝南就走了进去,对于许槿逸的做法他着实看不懂。
“这样才有的玩。”
玩?
朝南一惊,他的记忆里只有真儿经常将玩字挂上口,而真儿的玩也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无血不叫玩,如今听到许槿逸所说,他疑惑道:“那明日也要带着她去?”
“无她就不好玩了。”
又是一个玩!
朝南感到不祥的预感。
“阿嚏。”耳房中,吴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裹了裹被子,继续睡了起来。
翌日
吴月带着浓浓的困意起身梳洗,她提着昨夜打包好的衣物出了屋子,一路上不断的轻拍着脸,提醒着自己一定要打紧精神,因为今天要随着主子出行。
当她刚到屋前就发现屋门大开,屋子早已没了人,她心一慌急忙跑了出去,那模样就像是被人遗弃一样很是紧张,跑着跑着忽然心中一想,她又停了下来,暗自说道:我为什么要紧张?又不是我迟了是他早了而已,走了不是更好!
心中越是这样想,面容就越发明显,弯弯的眉毛翘喜,圆圆的眸光溢彩,就连赤红的薄唇都勾成了船,她忽然心中一松,将弯起的手肘垂下,晃悠悠的甩着包袱打道回府。
她瞬间自由了,虽是短暂的也值得庆祝,吴月一路上都在寻思着主子不在这段时间该找谁呢?
仔细一想除了木童好像这府里就没了真心人,想想也就放弃了,继续晃悠悠的朝着逸院走去。当她走到逸院的拱门处停了下来,眼睛瞅了瞅四周,从亭台扫到水面再扫到屋檐,凡是眼睛能够看到的范围,她都瞅了一遍,最终得出一个字:怪。
“偌大的一个院子真是空的很,真是好怪的院子,好怪的人。”既然院内无人,吴月怅然说了几句,嗓音不高但在寂静的院中分外的清晰。
“真是个好怪的奴婢。”醇厚的男子声音传入吴月的耳中,太过熟悉之感如一盆冷水从上而下,浇的吴月打了一个轻颤。
朝南怎会在这里?
不是走了吗?
吴月转了转身,见到身后近在咫尺的两人顿时愣住了,暗想:他们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朝南轻推着轮椅,从吴月身前越过,然后低声说道,“莫不是当我们走了?”
因为要离开几天,许槿逸去了老夫人和许氏那里告了别,并从许氏那用了早饭后才动身回了院子,没想到刚回来就见到某人迫不及待发泄心中的不满。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寻思着主子一定是向夫人和老夫人道别,所以特在院口等着。”转眼之间吴月想了很多,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刚才所说,所以回答道。
许槿逸依旧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并未理会吴月,但朝南忍不住笑意道:“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老虎不在山,猴子称霸王。主子可听说过?”
忍住,忍住,纵然知道朝南将自己说成猴子,吴月在这个时候也只能颔首服从,谁让自己的命这么不值钱呢,所以也只好忍着,等对方失了兴自然就放弃了。
果然,吴月的方法很有效,最起码出行半日也没听到朝南的嘲讽,耳根子清静的同时,吴月也为许槿逸挑选的马车感到奇怪,许府中马车有三辆,分为三等,第一等是金色绣字的楠木马车,车帘上偌大的一个许字彰显了它的身份,放眼整个长安也就许府敢用金色绣线,因为那是武后赐予,见车放行,可直接通入皇城中。
第二等是黄花梨木,车体刻满繁花,雕工及其复杂,许槿凌为了这辆马车花了一个月寻木,一个月刻木,最终才如了愿,上到长安城中的茶馆,酒楼,下到道边乞丐无一不知这车是许二公子的最爱。
而这第三辆,无论是木料还是配饰都是最为平常,车内更是简单的很,若不是考虑许槿逸的腿脚不便,放了一个短桌,加了一个垫子,恐怕就是平坦的一块木板,这不得不让吴月诧异一个傲气的主子,居然会挑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不由得好奇要去什么地方?
因为吴月坐在马车外,所以可以沿途看风景,朝南单独乘马,介于车内是许槿逸吴月也不敢多言,但行至半日后,吴月不禁打量起身旁的人,是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路上谨慎言行专心致志,马车驾驭的也很平稳,与孙华子相比他略胜,更令吴月感觉此人是练家子,带着疑惑让吴月开了口。
“大叔,我们这是要去哪?”
那人并未回话,依旧拉着马绳注视着前方,吴月瘪了瘪嘴索然无趣,只好闭目养神起来,车内,许槿逸坐在马车正中靠后的位置,斜靠在车璧,许槿逸与许槿凌有着很大的不同,许槿凌钟爱幞帽,越是华贵也喜爱,府中光是幞帽就有十多个,而许槿逸总喜欢用玉冠挽起,露出白皙的额头,原本休憩中,只因听到吴月的声音才睁开了眼,眉如远山,璨若星河,只是睁眼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乐事,朱唇勾起。
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随后打开旁边暗红色的木盒,那盒子很是精巧整体被凤鸟花缠绕,许槿逸的面容只是一瞬间一抹冷漠取而代之,他望着盒中的竹子,心绪浮浮沉沉,自从知道这是许槿逸致命之器,他就一直带在身边,对于他而言这是一种责任,时刻不能忘记。
马车缓慢前行,除了按时吃饭之外就没有停下过,除了第一日留宿客栈时朝南交代几句,也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这无声的路途不得不让吴月好奇起来。
直到第三日,马车刚驱使不到一个时辰,吴月的面色便开始难看起来,她的双眼不离前方,四处打探,一双皙白的双拳隐隐泛了红色,只因眼前的一切太过于熟悉,那是记忆中的地方,同时也是最想遗忘的地方……蓝田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