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吴月强忍着不安,低问道。
那人并没有回答,这下吴月着急了,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人,再次问道:
“大叔?”
那人依旧无声,吴月急的紧紧攥着衣角。
“这次少爷要去蓝田县,听说那里有家天华酒楼的醉酥鸡很是闻名,所以想尝试一番。”
朝南与马车并行,一边轻拉着缰绳一边说道。
轰……
吴月的脑中顿时炸开了花,额头上的汗珠也顺势落了下来,面色白如纸,全身轻颤。若是知道他们要到蓝田县,要到天华酒楼,打死她也不会来的,这下要怎么办?
“这是怎么了?面色瞧着不太好吗?”朝南瞅着身旁的人,语露间带有一丝笑意。
“丫头?”朝南的话音刚落,就见吴月从马车上坠了下来翻滚数米,顿时晕厥。
朝南一惊,立即跃身下马走到了吴月的身边,望着刚愈合的额头旁新添的数条伤口,不禁挑了挑眉头,他先是用脚踢了踢见无反应,就蹲下身推了推,还是无反应,便转身走到马车旁将所见如实告诉了车内的人。
车帘之内看不见许槿逸的面容,却听到他让朝南将人带到车内,朝南返回到吴月晕厥的地方,将其抱起放入车里。
车内,许槿逸的目光落在躺下的人,从发丝到蜷曲的那双脚细细扫过,最后他收回了视线重新拿起身旁的书慢慢翻阅起来,只是翻到第二页他却停下了,又将视线落回吴月的身上。
在他心目中吴月长相平平,华阳府或者许府中想要找出同等姿色的甚多,他非常不理解胞弟为什么会对她中意,且以命护命。
若说有其他的因素,在许槿逸看来那都是浮云,因为只有自己活着才能为死去的人报仇,才能做番大事,这岂是女子所能为?
再者,眼下的人不但行事鲁莽,性格浮躁,家世低等之外,更是一个狡猾的人,这样一个人若无特殊,许槿逸是断然不会让她留在身边,心中有此想,许槿逸更为许槿凌感到不值得。
许槿逸再次定了定神,拿起身旁的书不理会晕厥中的吴月,仿佛这车中只有他一人。
吴月见许槿逸无动于衷,心中万分着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装晕,前两次分外好使,本想着再也不使第三次,没想到才短短的几日又故技重施,可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许槿逸能够发善一次,让她去医馆医治好想法子避开去天华酒楼,这下倒好,根本没人当她是人,晕了就搁在车中算什么?
吴月越是想头就疼的很,更可气的朝南心思太坏,让她趴着极其不舒服,想着自己的处境吴月先是忍了忍,到后来整个手臂酸痛的很,令她无法再装下去,只好假意的睁开眼摸了摸额头,再慢慢坐起。
“大少爷。”
许槿逸并未理会依旧看着书,吴月只好识趣的爬了出去,坐到的原来的位置上,看着车外的景越发让吴月心中烦闷,觉得自己身旁的三人根本就不是人,如果说朝南和许槿逸也就罢了,就连一个赶车都这般铁石心肠,同乘三日竟然不发一语,吴月一度认为他就是个哑巴。
“少爷,已经进城了。”
吴月顿时睁大双瞳望着身旁的人,刚还寻思着这个人是个哑巴,这会就说了话,吴月真想给他一巴掌,问他为什么不回话?
然而即便泄恨也并无用,只能含着恨的转动着衣角,想着如何避开天华酒楼。
“少爷,能不能允许奴婢处理一下伤口,奴婢怕渗出的血染了马车,污秽了少爷的眼。”吴月见马车已经走过东大街,寻思着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就能到酒楼,心中万分着急,然而并未露于色,斗胆的低问道。
“大少爷。。”见车内无回应,吴月再次说道。
“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到天华酒楼。”
“奴婢谨记。”
吴月一愣,暗自慰问了一下许槿逸,虽然还是让她去酒楼,但最起码给了她时间,趁着马车停顿的时间,吴月跳下了马车,然后目送着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吴月想一跑了之再隐姓埋名,独自逍遥,但想到木童即兴的笑容顿时焉了,她移着脚去了不远处的医馆,等她在出现时,面容微变,大小淤青多处,并配有轻纱遮面,也许她对现在的面貌很中意,所以走起路来脚步轻盈,看似欢快的很,步行数十米之后见酒楼就在前方,轻纱之下她轻轻呼出了口气,整了整情绪后大步朝前,不过只在一瞬间她却忽然停了下来。
她的视线落在渐行渐远的窈窕背影上, 怔怔发着呆,随着那拂柳般身姿消失在人群中,吴月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走入了酒楼之内,也不知何时进入了雅间中,若不是朝南的声音惊醒了她,恐怕她还以为是在梦中里。
“发什么愣,还不帮着倒茶。”
听到朝南的声音吴月一愣,望了望四周皱了皱眉头,暗自好奇起来,刚才的记忆去了哪里?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什么脑中只有那窈窕的背影?
吴月定了定心神立即低下头托起桌上的茶壶,帮着许槿逸倒了一杯,紧接着又帮着对坐人倒了一杯。
“这些年幸得许府的照拂才让我在这蓝田县顺风顺水。”
吴月听到那人的说话声顿时心一惊,手一抖,将杯中的溢了出来,此刻的她如惊慌失措的兔子,立即跪了下来。
“奴婢该死。”
许槿逸看了吴月一眼,接着说道:“这一切都是杨伯父治理有方。”
与许槿逸对坐的人,约莫四十岁左右,时光荏苒未曾在他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说话间浓眉泛喜,嘴角轻扬,却不失长者之礼,他便是天华酒楼的楼主杨申,现已经成为蓝田县县尉,管一方治安。
吴月紧握着手中的壶,始终低头跪着,上方谈笑的两人并没有理睬她,仿佛她就是空气一般,直到两人离去才慢慢站起身,久跪的原因导致她身子一斜,她立即扶住身旁的桌子直立着,眼角轻移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如定住了般,未曾移开。
此刻谁也不知她心中所想,唯有那双含雾的清泉可以知道她有情绪,直到前方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吴月才小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