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还可以保持清醒,随着瞌睡虫袭脑,慢慢的朝着左侧偏移,头部轻点,每点一次身体倾斜一次,直到即将接触地面,一双温热的手将其接住……
浓密的睫毛如一把蒲扇,盖住了琉璃般的眸子,许槿逸轻轻的坐在身侧,将吴月的头托于自己的肩头,他静静的望着身旁人,细细的打量着。
越看越发现渐渐脱离了自己的管控,开始冲动,十几年的隐忍因为眼前的人失败了,开始懂得不安,懂得怕失去。
如水的心湖掀起阵阵漩涡,他扪心自问确实变了。
睡梦中,吴月低语着,许槿逸低下头倾听,“我吴月这一生,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若你不能做到,就请你离我远远地,远远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
许槿逸心中一紧,他将吴月伸出来的手放入被子中,看了一眼手腕上那枚如铜钱大小的红色胎记,心思飘移了一会,将头微微移向身侧,不敢头碰头,留下半指的距离,静静靠着……
天际泛白,吴月慢慢转醒,迷蒙着双眼看了看四周,忽然想到这是许槿逸的屋子,立即站了起来,见许槿逸还没有醒,心下一松,弯下身将被子叠好抱起,悄悄出了门。
她先是将被子送回了住户那里,道了谢,并取来了温水走到了许槿逸的屋外。
朝南把玩着石头好不惬意。
“说来也奇怪,你说这个地方的石头上怎会有玉字?”
吴月斜眼看了一眼,立即认出那是她昨晚刻的字,所以不问也不答。
“我猜刻字的人一定是个刚识字的人,不然简单的玉怎会刻的这么丑?你瞧瞧?”朝南说着将石头递到了吴月的面前。
吴月随手一挥,石头落在了地上。
这时,许槿逸从屋内走出来,吴月立即走上前,将那块刻了字石头踢到了另一侧,远离了几人的视线。
这一日,许槿逸带着吴月和朝南来到山脚下,望着面前约莫十米的河水,隔河相望,这里就是吴月所说的地方,这里河水平缓,顺阳望去水流丰盈,水质清澈青山绿水相映衬,令人沁心,这里与相邻处天壤之别,站在此处就能听到不远处瀑布声,怒涛如雷,山鸣谷应,隔山就能感觉寒气蹭升。
若不是吴月的指引,许槿逸还不知道杏园村还有这个地方。
“就是这里。”吴月指了指前方。
许槿逸也笑着点点头。
“吴月,我娘让我来问问你,需不需要我帮忙?”说话的人是住户家儿子,叫祥生今年十五岁,昨天幸好有祥生帮忙,让吴月省了许多事情,所以吴月对他的印象很好。
“不用,我家少爷已经安排好了。”
“那我上山去了。”
“好。”
祥生见帮不了忙,就背起不远处的编篮,去了另一个方向,吴月知道这里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祥生一定去附近寻找野味,昨夜听他这么说过。
吴月笑的很灿烂,失去宋玉之之后,第一次笑的这般自然,再转眼时,见朝南已经推着许槿逸已经走了很远,她本想跟过去,后思一想,也许两人之间有话要讲,于是独自在河边坐着,望着河水层层的波纹,双眼紧盯着清水之下的鱼,一动不动深怕惊扰。
“傻子,你还想跑?看你能跑到哪里?”
这时,吴月的身后传来阵阵脚步的声,她转眼望去,见祥生被两个比他壮些的同龄男子追赶,祥生抱头窜跑极怕身后的两个人,跑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淋。
看到吴月像是见到救星一样,立即跑了过去,躲在了吴月的身后。
若是别的人吴月一定会说没出息,但祥生不会,因为昨日住进来时,住户的妻子就告诉过她,祥生小时候摔过头,脑子有时候不太好,不过在附近生活十几年,夫妇两人已经放心让他可以出入不远的地方。
那两人停了下来,其中的人走到吴月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我当傻子找谁做靠山?原来是个娘们?”
祥生躲在吴月身后,听到有人说话,他探出头看了看。
“傻子?”
这一声高喊,祥生立即缩了回去,平日里他的神智还是好好的,可是一旦遇到身后的人,就像耗子见到了猫,怕的很。
吴月将祥生护在身后,也不知谁给她的勇气,正视着前方,不退不惧。
“丫头?”
吴月以为是朝南喊自己,还有些欣喜的望了身后,见身后空空,场中只有他们四人别无其他。
“李家丫头?”
吴月一惊,眸光落在最后面的那个青年,那人眉目清秀,比祥生略高,双眼正瞅着自己,这让吴月感到不安。
李家丫头,这是她八岁被杨家送到杏园村时用过的名字,那个时候吴月心思单纯,以为伯母让她不要用杨姓是对自己好,现在看来真是可笑。
可吴月的记忆里并不认识眼前的人,在杏园村的两年里从不结交外人,唯一说话的也就是那位沾亲带故的李婶,那这个人又是谁?
那个人认出吴月,趁着她未反应时立即走上前,一把抓着吴月的手。
吴月大惊,极力挣脱着,祥生吓的退了好远,跌坐在地。
“想不到你逃了四年,终还是回来了。”那人双眼灼灼,满脸喜色。
吴月挣扎着,“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刘伯夏,你认识这个娘们?”说话的是另一人叫朱铁弋,两人皆是杏花村人,家境在杏花村中算富足。
“当然认识,她就是我家逃了四年的奴婢。”刘伯夏笑道。
吴月脑中嗡嗡作响,她何时又成了别人的奴婢?
这人她可不认识。
刘伯夏低下头靠近吴月。“怎么?和我装傻?”
“那么就让我来提醒你,可还记得李婶?”
吴月皱了皱,脑中不断的回想着过去,李婶自然是认识的,当年她可是受李婶两年的特别照顾,让她记忆犹新,不敢忘记呢?
难道?
吴月好像想到什么了,当年她逃回杨府,不正是因为李婶要将自己卖了,所以逃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