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间我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不是我加班的时候我也坚决要求加班。似乎只有忙碌着的自己才是充实的,才是真实的自己。那时的我才能暂时忘却我心中的痛。
我的疯狂工作热情惹来同事们异样的眼神,好几个人问我最近是怎么了?我只能苦涩地笑笑,跟他们说没事。
等大脑放松下来,我慢慢回想那晚的事。想明白一件事。我是学医的,其实我知道我醉成那样不可能跟叶清发什么关系。可是那抹红从哪来真的是个迷。
如果我没有碰到叶清,那么鲜血要么是她故意弄上去的,要么就是她来例假了。她有没有来例假我不清楚,因为我最近没有回家。
我都醉了,叶清会没醉吗?她以前是滴酒不沾的,难道是在国外过的太不顺利所以学会了喝酒?
最重要的是,我不敢往深层想去。要是那抹红是叶清故意弄上去的,我觉得这不但破坏了我和方怡的关系更是破坏了叶清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旦我知道真相后不会原谅叶清。
但同时因为我抱着年少时美好的回忆,因此就算我对叶清有所怀疑我也不会去说破。
至于我为什么不去找方怡道歉,是我因为想静静。
有一天上班时,叶清打我电话:“阿凯,你好几天没回家了。上班吗?”
我颇为冷漠:“嗯。”
叶清悠长地叹口气:“阿凯,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所以用工作来逃避我?我知道我错了,那晚不该跟你喝酒。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
说着说着叶清便哭了起来。
她越哭我越是烦躁,我心头一狠:“别哭了。我讨厌女人哭。”
听到我说的话后,叶清立即收起哭声,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知道了。”
听的出来叶清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不要哭。或许我的冷漠太伤害她了吧。我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悲凉,那晚的事也不能全怪她一个人。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她也不知道。我现在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她身上,是不是太残忍了?
这样想之后,我语气有所缓和:“别哭了。最近挺忙的。我下午回家一趟休息休息,晚上还要上班。”
这是我的借口。我今天白天都没上班,在宿舍里躺了一天,脑海中所有的问题都是跟方怡有关的:方怡在干什么?她还恨我吗?气消了吗?
我的话让叶清顿时高兴起来,她的声音连带着兴奋不已:“恩,好。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你还记得你最爱吃我做的……”
不知为何,现在一听她说以前的事,我就觉得恶心的慌。她对我们的过去保留着美好的记忆,我也是。但她不停的说,之前当着方怡的面也总是提我们以前的事,让我听力疲劳,已经反胃了。
于是我冷漠地打断了她:“不用麻烦了。我从医院吃过再回去。主要是去拿东西的。”
“哦。”叶清一瞬间就泄了气,语气颓丧不少。
这几天我在医院里想的很清楚,我一刻都没想念过叶清,跟她有关的回想都是对于那晚的剖析,我想念的只有方怡一个人。
挂断电话后我缓缓起身,洗漱更衣。外面的阳光可真好,可是照不到我心里。我的心才短短几天时间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用清尘拂,都无法拂去。
到了家门口,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很久很久,我多希望此时方怡能从对面的门里探出个头,带着明媚的笑容说:“欧凯,你回来啦。”
回忆慢慢涌上心头,不知何时起,我跟方怡间开始产生了隔阂,不再像以前一样嘻哈。具体回想起来,貌似就是叶清回国后吧。
叶清!对的,是她回国后。
特别是搬来我家之后,我和方怡的感情愈加摇摇欲坠。哎,当初一时心软,抹不开面子让叶清住进来,是错误的。我应该当断则断,拒绝闲杂人等入住。
如今好了,做了一件麻烦的好事,使我失去了方怡。
站定许久后,对面的门依然大门紧闭。我暗暗笑自己傻,这个点,方怡怎么会在家呢?她肯定是在学校啊。
颓然地从包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门被叶清从里面打开。她一看到我两眼顿时放光:“阿凯,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上班累了吧?来,包,我来拿。”说着弯腰替我那拖鞋,甚至还有帮我拖鞋的意思。
我惊恐地往后退了退:“没事,我自己来就成。”
“你上了那么多天班,太辛苦了。我是女人,伺候你是应该的。”叶清自有她的一套理论。
喋喋不休的叶清让我想起了我妈,她对我就是如此唠叨。方怡就不会。一般我回家时,她都在厨房做饭,听到开门声就会探出个头,笑眯眯地说:“很快就能开饭了。”既不会替我来拎包也不会帮我拿鞋。
如今太过殷勤的叶清让我觉得很怪,我有些害怕。
进屋后,我径直往沙发上一坐。
我的卧室门敞开着,看得出来里面一尘不染很干净。想必叶清这几天没少打扫吧。
我坐下后叶清就泡了一杯水端到茶几上:“阿凯,你尝尝我做的柠檬红茶味道如何。”
“恩。”我点了点头,却无动于衷。
叶清坐在我一边也不说话。我们两个人像是失去了言语功能的木偶。
红茶放久了变凉,叶清二话不说将红茶倒掉再为我续上。到第三杯时,我过意不去,端起来喝了一口。
酸酸的,涩涩的,略带甜味。前两种味觉还算符合我的心境,最后一种,是我已经失去了的。我想在将来的很长时间里,我都体会不到甜味了。
很怪。我和方怡在家时,会有说不完的话。即使不说话我也不会觉得尴尬。叶清坐我旁边时,我觉得无话可说。想来我们将近十年未见了,这十年中两个人各自经历了不少事。两个人所剩的共同语言大概除了回忆无其他了吧。
“我走了。”我回来过了,却没有什么可做的事,可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