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一言不发,不怒自威。大家更加明白了他的分量。这就如同有句话说,过河涉水的时候,大家都会捡一块石头扔进水里,看一看河里的水有多深。
有些时候,扔一块石头下去,河水溅起很大的波浪。这样的水,多是不够深的。而有另外一些地方,石头扔下去杳无音讯,没有声响。这样的河水,一定是深不可测。这是同样的道理,你说话声音大,并不代表你说的有理。
尤其是在愤怒的时候,说的话有很多都经不起推敲。人在愤怒的时候,思维受到了影响。很简单的一件事,明明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却因为愤怒,导致判断的失误。这就是为什么一直要说,做事情一定要心平气和,不能带有个人情绪。
村民们真的很愤怒。山贼不仅要他们的粮食,而且还要他们送几个女人。在山贼眼中,粮食可以给他们,女人也可以给他们随意享用。他们把女人当成了物品,他们从来都没有体会到,他们口中的女人,是别人的姐妹亲人。
因为愤怒,他们做出一个错误的判断。以为,凭着他们团结一心,可以与山贼拼死一搏,求得一线生机。或者说,可以与山贼同归于尽。
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自己与山贼同归于尽了,那么这场争斗,还有什么意义?即使小山村能够苟延残喘,也必将了无生气。
有女人悄悄地哭泣。男人大声训斥:“哭什么呀?哭能够解决问题吗?”那些女人悻悻地收了眼泪,一片惶恐之声。
崖勒和拓跋狩异常安静。他们本来要与小村庄一起抵挡外敌,但是村长不让。崖勒觉得,他们借宿在这个小村庄,理应为他们做一些事情。村庄的人是那样淳朴,让他们心生感激。所以,即使要为村庄做些什么,也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但是,善良的村长依然担心,他们会受到伤害。山贼来了,村长首先想到的是他们,他把他们当作了远道而来的客人,把自己当成了小山村的主人。如此说来,主人理应保护客人的安危。
但是崖勒他们不这样想。他本来是一个善良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刚好赶上他们遇见这样的事情,他说什么不能坐视不理。先不说他在小山村借宿,即使他们只是露过这里,也断断容不得这样的荒唐事。
他不忍心善良的村民受到欺负,他不忍心他们的劳动成果被他人夺去。他想,夏舞也不会同意的。夏舞是那样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虽然夏舞担心他的安危,但是遇见了这样的事情,夏舞也会让他尽自己的努力,帮助村民。
这是她的本性,一个人的本性不容易更改。这就如同有句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若是生来奸诈,那一辈子也改不了。如同那些个山贼,他们生性贪婪,邪恶,如果要让他们改了这些习性,怕是比登天还难。
崖勒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静观其变。村长还派了一些年轻的小伙子,保护他们的安危。崖勒先领了村长的好意,免得村长还要为他们担心。崖勒他们并不说什么,他知道大家心急如焚。虽然此时此刻,他没有帮到他们什么,但是至少,他不能为他们添乱。
大家都希望村长能说起什么。村长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在村子里一言九鼎。大家对他都很信服,因为他处理事情很公正,面对外敌,他总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让村庄屡屡化险为夷。处世自有一套哲学,大家都想向他学习,做一个对大家有用的人。
村长在村子里很受爱戴。人们会争心恐后地帮他干活,茶余饭后,他也会给大家讲一些远古时期的故事,教大家做人的道理。他把深奥的道理埋在浅显易懂的故事中,深入浅出,大家都很受用。
比如,他给大家讲过一个苦瓜的故事。从前,有一个弟子,问师父,如何才能让苦瓜变甜。师父说,你吃过苦瓜吗?你确定它是苦的?弟子说,我吃过了,苦瓜是苦的。师父又说,那你把苦瓜煮熟试试。弟子照做了,又对师父说,师父,我把苦瓜煮熟了,结果它还是很苦。师父又让徒弟把苦瓜晒干,弟子也照做了。后来找到师父说,苦瓜依旧是苦的。
众人听地兴奋,他们都在想,苦瓜是如何变甜的。因为他们吃了半辈子的苦瓜,还没有听说过苦瓜能够变甜。他们都伸长了脖子,想知道答案。
他们催着村长快点讲下去。于是,村长又说。当弟子告诉师父,晒干的苦瓜依旧很苦,师父问弟子,你明白了什么道理吗?弟子摇一摇头,什么也没有明白,因为师父并没有想出一个办法,让苦瓜变甜。师父说,苦瓜的本质是苦的,你如何能让它变甜呢?
弟子恍然大悟,众人也恍然大悟。村长又接着说,生命的本质是苦的,如同苦瓜,你不能要求它变甜。而是真正了解苦的滋味,这才是生命的本源。大家细细思量着村长的这句话,觉得学到了了不起的道理。
直到现在,大家都还记得这个关于苦瓜的故事。所以,村长是他们心里的神。在他们眼中,没有村长解决不了的事情。
这时候,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村长,希望他有一个万全之策,能够退了山贼。村长扫视大家一眼,说:“你们有什么好的方法,尽管说出来。人多力量大,也许就能有一个万全之策。”
有男人站出来,他拿着家具,一脸愤怒。“村长,如果山贼来了,我们用家具与他们打。我们大家团结在一起,我就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他们。”
大家随声附和,一时场上又很热闹。大家纷纷举起家具,希望得到村长的认可,他们可以拿起农具一拥而上,与山贼拼个你死我活。
村长摆一摆手:“这是一个办法,但却太鲁莽了。试想,那些山贼毫无良心,杀人不眨眼。难道我们要学他们一样,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与山贼有什么区别。即使能拼得鱼死网破,有一线生机,我想,活着的人也是生无可恋。”
大家又随声附和,尤其是女人。她们此时,仿佛看见自己的男人与山贼大战,死在了战场上。自己孤儿寡母,拖家带口。她们同意村长的话,男人上战场拼杀,即使最后侥幸赢了,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她们失去了最爱的男人,失去了精神支柱,孩子们失去了父亲。所以,她们认为村长说的有理。她们甚至在心里想,村长总是村长,总是比他们想的周到。
“那我们趁着山贼还没有走近,挖一条战壕把村子围住。他们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总不至于丢了粮食,还要女人受到侮辱。”又一个男人站出来,说出了他的想法。
下面又有人随声附和,但是这次,声音不如第一次那样大。毕竟第一次的时候,大家附和,结果村长说这个办法不行。所以,这次,很多村民都望着村长,自己却不再说话。他们坚信,村长一定有一个好办法。或者说,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村长沉默了一会儿,又摆摆手:“不妥,不妥。不说别的,你们知道,水源都在村外。只要山贼切断了水源,我们就成了翁中之鳖。”村长的话真的很有道理,只要水源一断,大家撑不了多久,村子就会不攻自破。
大家开始抓耳挠腮。“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要双手奉上粮食和女人吗?”一个男人彻底失去了耐心。
村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羞愧地低下头去。他知道,自己未免太急躁了些。很显然,村长一定不会低头求饶,把粮食与女人奉上。
“两位客人,你们有什么万全之策吗?”村长把目光转向了崖勒他们。
崖勒他们并不说话。其实崖勒知道,村长已是成竹在胸。他一定有了好的办法,故意来试探他们罢了。
崖勒装作焦急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与山贼讲和。这样,才能避免伤亡。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即使不是万全之策,但也可保当时无忧。
讲和也是有技巧的。总不能敌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样子就是投降了。他想要的讲和,是能够回绝敌人开出的一部分条件,对于不是特别无理的要求,尽量满足。尽量让敌人良心发现,放他们一条生路。
村长见他们都不说话,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与他们讲和,和他们讲道理。我相信,都是有父母亲人的人,他们总不至没有一点人性,一定要做出天理难容的事情。”
大家实在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避免山贼扰乱。这下村长说出一个比较好的主意,大家都认为可行。觉得应该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