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睡梦中总是感觉有东西拂过自己脸颊，痒痒的，柔柔的，想要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时不时还能传来孩子的笑声。
等到顾瑶睁开双眼的时候，正看见一个小丫头好奇地观察着她，好像在研究濒临灭绝的物种，把她的每一个毛孔都要拿放大镜好好看看。
“妈妈，你醒了吗？”小丫头立刻露出甜甜的笑，软软糯糯的声音瞬间融化了她心底的所有防设，身上还带着淡淡多的奶香，填补了她内心的缺失的一角。
顾瑶看着小丫头的笑盈盈的脸，亲吻着粉嘟嘟的小脸蛋，心里绽开一朵多彩的小花，花蕊里住着一个小公主，“告诉妈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咕咕，学名叫叶恋尧。”小姑娘有些害羞地说着，半天不敢再抬头看她。
顾瑶一时间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不知道该先问那一个，“那你……”
小姑娘紧紧地抱住她的脖子，柔和的气息打在她的身上，“妈妈，我爱你。”说话之后还抓住她的脸颊亲了一口，说完又把头埋在了她的衣服里。
原来她以为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就是那种铁石心肠的女人，永远也不会再被人感动，永远也不会再流泪，看来她还是太高估了自己。
声音梗咽地亲吻着女儿额头，“妈妈，也爱咕咕。”她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完了，因为‘妈妈’这个词对她来说太过于陌生了，这个角色的转变让她难以适应。
不一会小姑娘就从衣柜里拿出了很多的衣服，一起摆在床上让她选哪套好看一点，顾瑶看着小姑娘爱美的样子，简直跟她小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想到那样的李淮程竟然可以养出这么水灵的女儿，对他的怨恨也少了一点。
顾瑶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给她，因为正好和自己身上的这一件很搭，这样一看起来就像是母女俩，小姑娘照着镜子看了半天。
“妈妈，妈妈，咕咕知道哪里可以让我们变得更漂亮？”
小姑娘神神秘秘地拉着她的手，打开了以前她的衣帽间，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和之前的一模一样，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变，梳妆台用了一半的洗面奶，还有那搭在椅子后面的衣服都未曾变过。
“妈妈，爸爸说这里是妈妈变漂亮的地方，只有等妈妈回来了，咕咕才可以进来。”咕咕自言自语打开了柜子，里面有她之前的衣服，还有一些是没拆过标签的当季流行衣服。
在咕咕的期待中，顾瑶还是换了一件衣服，拿出化妆包坐在镜子前化妆，小姑娘都有爱美的天性，原本叽叽喳喳的咕咕此刻却变得异常的安静，托着头一脸安静地看着她的动作，柔和而悠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她想李淮程确实把咕咕养的很好。
“妈妈，我也要。”小姑娘欠着身子想要把放在桌子上的眼影往自己脸上抹。
“你还太小，这些对皮肤不好。”顾瑶揉了揉小姑娘头拒绝着。
小姑娘也不气恼嘟着嘴往她身上蹭了蹭，伸出一个小指头，“就一次，咕咕只要美一次就可以了，其他的时候都让妈妈美。”
顾瑶看着自家闺女好笑的样子，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好，不过现在只可以美一次哦。”
小姑娘坐在凳子上，看着妈妈在她的小脸蛋上捣鼓着，一动不动看着充满了新奇，一会儿鼓着腮一会儿瞪着眼睛。顾瑶只是在小姑娘脸上薄薄地涂了一层，以满足她的好奇心。
“妈妈，我美吗？”小姑娘对着镜子比划着，又好奇地转过身来问了她一句。
顾瑶对着女儿的脸颊亲了一口，“嗯，咕咕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孩。”
小姑娘想到了什么，摇摇头对着她说，“不是的，爸爸说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孩是妈妈，咕咕是这个世界上第二美的女孩。”
顾瑶蹲在地上看着表情认真的小姑娘，“爸爸，可能是骗你的。”
一提到李淮程小姑娘总是格外的在乎，表情也变多更加严肃，跟她的年龄不相符，“不会的，爸爸才不会骗我了，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看着她好像有点不相信，小姑娘眼睛急的通红，在地上跳来跳去，顾瑶把她抱在怀里，“好了，我相信。你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等顾瑶和咕咕在楼上磨蹭好，下到楼下的时候李淮程正帮着咕咕倒牛奶，看见她和咕咕下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姑娘一下子挣脱了她的手冲向李淮程，果然只要一看见她爸爸，其他的人都不再重要。
李淮程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把接过咕咕，把她举过了头顶，“小公主，今天心情不错啊？”
小姑娘蹬着腿要下来，在地上转了一圈，让李淮程蹲下身子看着她，“爸爸，我今天美吗？”
“嗯，小公主哪天都很美啊！”李淮程整理了咕咕面前的衣服。
小姑娘不太高兴蹬着小腿，跑到了餐桌前，保姆见状把孩子抱在儿童座椅上，“哼！爸爸一点都不爱我，都没看见我今天有什么不同。”
“哦，我看看宝贝今天有什么不同？”李淮程看了看小姑娘的脸蛋，恍然大悟，“原来今天脸上抹了一层面粉，大概是早晨洗脸没洗干净。”
小姑娘嘟着嘴，不愿意面对李淮程，“爸爸！我不要理你了。”
李淮程蹲在地上看着女儿，“是妈妈帮你弄的吗？”
小姑娘委屈地点了点头，顾瑶站在原地心里直冒火，她不就是给女儿化了个淡妆吗？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吗？
“现在你还小，这些化学用品都是化学合成的，对皮肤具有刺激性，用过之后会变得越来越丑，皮肤会松松垮垮的就像老奶奶的皮肤一样。”李淮程耐心地跟咕咕说，偶尔还不忘瞥了一眼顾瑶。
小姑娘听到之后抱着保姆的脖子让她带着她去洗脸，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告诉顾瑶，“妈妈，你要赶快把脸洗一洗，不然就会变成老婆婆的皮肤了。”
顾瑶真的是拿这个小姑娘无可奈何，朝着小姑娘点点头，也跟着上楼了。再次下楼的时候，就看见李淮程一脸愉悦的在那里吃早餐，她在想他刚才根本就是故意的。
从始至终李淮程目光都没有在她的脸上停留，只跟女儿说话，把她当做一个透明人一样，她也不好厚脸皮地坐着这里，“咕咕，我先去公司了，等妈妈有空再来看你。”
小姑娘立马惊慌失措地从凳子上下来，差一点摔在地上，咕咕跑到她的跟前就抱住了顾瑶的腿，“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顾瑶俯视看着小姑娘头顶，咕咕总是比其他的小朋友更加的敏感，看着她的小眼神里充满着委屈，她鼻子酸涩，“谁说的，妈妈是爱你的。”顾瑶把咕咕抱在怀里，李淮程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一下，如果昨天晚上你没有看见我，你根本就不会回家，你根本就是不喜欢我，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就想要离开。”小姑娘的泪水好像这么也流不完，一直挣扎着拍打着她的手。
顾瑶只觉得喉咙里好像被什么堵上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一遍遍地否认着，“没有。”
小姑娘的情绪好像越来越大，“你有，你明明就有。我恨你，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顾瑶侧眼看着李淮程坐在原地，手里把玩着钥匙，眼神有些涣散，却掩饰不了那点火星。
小姑娘身体娇弱，没哭几下嗓子就已经哑，“你走吧，我没有妈妈。”
顾瑶从包里拿了纸巾帮她擦擦，“咕咕，妈妈没有不要你，只是妈妈还要去上班，等妈妈一下班就来接你好吗？”
“我不要妈妈，我只要爸爸就够了，爸爸说他会把妈妈的那双份的爱都给我。”小姑娘推着顾瑶往门外，李淮程却没有要劝说。
顾瑶又交代了几句，才从房子里出来。她对小孩子真的是无从下手，不知道她的喜好，也不懂的她的喜好，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跟她沟通。
而这一切李淮程全都会，这几年来他是付出了辛苦和时间，但他也收获了女儿的爱，看着自己的女儿对着她哭闹抱怨，而每一句话都让她无力反驳。
顾瑶从里面出来，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明明从自己肚子里生出的孩子却和自己一点也不像，估计刚才李淮程看着她的样子应该在心里暗爽。
“上车。”后面的沃尔沃突然停了下来，一股清冷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
顾瑶现在一看见他心里更加不好过，对那张脸也有些厌烦，“不上。”
她小步地往前走，李淮程的车一直跟在后面，大马路上的很多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顾瑶停了下来，车也慢慢停了下来，她不顾形象地举起手里的包像一个疯子一样往他的车上砸，“你现在看见我的样子是不是很痛快？是不是想说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话？”
“没有。”
事实上今天早晨咕咕问她多的话，他也想问她的。她到底有多么恨他，让她肯狠下心来丢下这么可爱的女儿。她到底有多么恨他，就连他的女儿她都不想看一眼，他恨她的决然，他恨她的倔强，他恨她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