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沉思片刻,最终道:“如何利用?”
任素言勾唇一笑,沉声道:“平王已然不能再活在世上了,我想要在他死前,见他一面,拿一份对贵妃有用的东西。”
李贵妃眸色深深的打量着她,半是狐疑,半是警惕。半晌她才道:“你先回府,本宫自会安排。”
任素言才从昌庆宫出来,便和一个人迎面撞了个满怀。她往后退了一步,不悦地抬起眸子。
“这是哪个宫里的,毛手毛脚!”
面前的男人一双桃花眼,两道剑眉横入鬓间,容光焕发,一袭月白色的长袍上,金线钩织的麒麟图腾在阳光下光彩夺目。他边斥着,边拂着衣袖上的灰尘。
任素言微微颔首,欠身道:“是小女子莽撞了,还望大人见谅!”
“大人?”傅彦抬起他那双如桃花般似的眼眸,一时失笑,干脆负手而立,挑眉打量了她一番,问道:“瞧你这一身,也不像是宫里人。是哪家的小姐?我才离京几个月,这京中的面孔怎么都生了。”
李夫人带着李惜芙和李惜安先回了府,安排琴儿在昌庆宫门前等她。
此刻琴儿瞧见这阵仗,赶紧迎了上来,跪下:“回彦王殿下,邱雪姑娘是李府的贵客。前些时日救了小姐和少爷,今日是特意被贵妃娘娘请来赴宴的。”
彦王一挑眉头,笑意渐浓:“才入京城便听人说了惜安和惜芙那日的惊魂之遇,没曾想救下他们的竟是这么一位弱女子。”
他拱起双手,认真地行了一礼道:“是傅彦失礼了。”
任素言淡淡一笑:“小女人莽撞,冲撞了彦王,还望彦王见谅。”
他微微点头,便侧身而过,大步迈入昌庆宫。
琴儿随着她往皇宫门外走,低声道:“现在诸多皇子中,皇上最看重的便是琮王和彦王。听闻年初的时候,皇上派彦王拜访突厥。路途遥远,想必他也是快马加鞭,才赶在李贵妃的生辰回来。”
傅琮在大岳碰了一鼻子灰,大历皇帝自然害怕大岳和突厥再联起手,反咬大历。派彦王出使突厥,想必便是为了试探突厥的态度。其实大历不必担心,大岳忙着对抗南境的西蟠之乱,尚且腾不出空连同突厥和大历交手。单单一个突厥,也不足为惧。
“这样的重任落在彦王头上,看来皇上还是看重他的。”任素言低声道。
琴儿点了点头,只道:“奴婢也不懂这些,不过皇上也很看重琮王殿下。”
自然看重,大历皇帝对傅琮的看重,可比对傅彦要看重的多。她本以为傅琮从大岳可谓是丢盔弃甲逃回大历,大历皇帝一定会怪他办事不力,怎么也得处罚他。
可傅琮如今仍是众星拱月,看来皇帝对他不仅是看重,更是偏爱。
李贵妃入宫多年,颇有母仪天下之姿。李府又是世家大府,皇帝却一直吊着李贵妃,给了她执掌六宫的权利,却不给她凤印。这么长时间以来,绝口不提立后之事。
只要李贵妃不被封后,皇帝膝下的嫡子就只有一位。傅彦和傅琮相比,缺了何止是一点儿偏爱。
任素言抬眸望天,摒弃了这些纷杂的思绪。总归是大历皇室的恩恩怨怨,和她没有一丁点儿关系。当今她最怕的,是在寿宴上遇到的那个人。
她正思忖着,突然眼前晃过一袭淡粉色身影。
她定睛一看,眸中有一瞬间的怔忪,然后欠身行礼:“公主殿下。”
“姑娘芳名?”傅忆心问道。
任素言答:“邱雪。”
傅忆心这才好似恍然的点了点头,关切的问道:“听闻方才寿宴上出了事,周小姐可还好?”
寿宴开宴不久,她便随着皇帝一同回了长定宫下棋,至于寿宴上的事儿,还是李贵妃身边的人回禀皇帝时,听到的。
“已经随周少爷回府了。”
“哎。平王哥哥实在是糊涂啊。”傅忆心感慨一声,道。
任素言低声道:“此事事关周李两府和皇家的颜面,公主殿下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傅忆心用力地点了点头,十分坚定地说道:“我一个字都不会乱说!”
她微抿着唇,目光灼灼地盯着任素言,每一个字都咬得十分用力,似乎是怕她不能解其意。
任素言眸间光芒一晃,继而笑道:“那我便在此……替李府谢过公主了。”
她心中唯一一块大石头缓缓落地。灵莺过去与她朝夕相处,自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谁?可灵莺偏偏是大历的公主,傅琮的亲妹妹。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回归到大历公主身份上的灵莺会将她抖露出来。
不过还好,她貌似还是那个单纯善良,唤她任姐姐的灵莺。
傅忆心长舒一口气,冲她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自从她回到大历后,傅琮便一直派人在盯着她。
在傅琮眼里,就算她是自己的亲妹妹,但她在大岳生活了那么久,况且她和大岳皇室相交颇深。将她带回来,无疑是引狼入室。
可为了讨父皇的欢心,他不得不这么做。
和梁佑璋合作的建议是他提出的,皇帝当初反对过。可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皇帝最终还是遵从了他的意思。
犹记得他刚回京的时候,皇帝并不是没有斥责过他,可当得知忆心回来后,皇帝就没有再对他多加计较。
傅琮知道,父皇对忆心多有愧疚,他身为帝王,却让自己的女儿在外漂泊了这么久,他自然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补偿机会。
此刻的琮王府上,很快便有人向他报信。
他拧了拧眉头,问道:“说了些什么?”
“一些寒暄之词,公主从长定宫出来,回自己的寝殿,那是必经之路。那位邱雪姑娘正要出宫,两个人应当不是刻意见面的。”
他挥了挥手,遣退了那人。
傅兰心闻言,低声道:“皇兄,已经派人去查过那位姑娘的底细,没查出什么来,你不必放在心上。”
“没查出什么来,难道我们不该警惕吗?”傅琮淡淡道,“一个连身份都查不到的人,兰心,你不觉得奇怪吗?”
傅兰心长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大岳挫败而归,皇兄你越发容易紧张了。”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傅兰心:“不是紧张,而是谨慎。兰心呐,我们还能在母后的余荫乘多久的凉……”
“那也没必要在忆心身边安插线人吧,她可是我们的亲妹妹。”
傅琮冷哼一声,眸子迸射出冰凉的寒光:“一个在狼群里长大成人的兔子,再回到兔子窝。你觉得她还是只单纯的兔子吗?”
“可她若是发现,会怎么想……”
傅兰心刚开口就被傅琮打断:“你放心,咱们的人动静不大,她发现不了。再者说,那些人不仅仅是看着她,也在保护她。她住在宫里,总有父皇看不到的地方。咱们的人在,她也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