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朕杀了他!”
梁佑璋怒吼的声音响起,硕王身后的侍卫正欲动作。只见硕王轻轻一侧身,手中折扇微甩,自扇柄处滑出一条细剑,他反扭手肘,长剑刺入那人胸口,暗血喷涌,已是毙命。
刹那间,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断地从殿前涌入士兵。
梁佑璋脸色大变,不可思议的望着踏入大殿的士兵。这些,分明是骁骑营的人。可骁骑营的人不应该在宫外和大历的精兵在胶着打斗吗?还有煌城的一万大军已经进城,他们,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禁军包围着大臣们,后来的骁骑营的士兵包围着禁军。偌大的宫殿,被层层围住,气氛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来气。
傅琮的脸色与梁佑璋无异,他早已从座位上弹起身子,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幕。
突然,自殿前走进一人,却是今日缺席的衡王。
他一身冷甲,两道入鬓的剑眉如刀锋般锋利,步伐坚定而有力,腰间的佩剑和铁甲撞击成一曲凯歌。
他走上前站定,冷目横视四周,掷地有声道:“皇帝调遣煌城之兵,意图在国都引发暴乱,残害百臣,实在不配为君。”
他忽然抬起手,梁佑璋的脸色惨白,在他的掌心里赫赫躺着的是他的虎符。那昨日通报他煌城已经安排妥当的人是谁?昨日那人交给他的虎符,莫不是假的?
“大岳先祖在上,儿臣身为梁氏一族第三十八代子孙,不愿看大岳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不愿看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不愿看大岳国土被宵小之辈瓜分。今,儿臣愿背谋逆之名,承弑君之罪。弑不贤无能之君,挽大岳强盛之景!”
他的声音好似洪厚的古钟,在大殿前久久回荡。
硕王微微弯起嘴角,气定神闲的望着这一切。
“琮王殿下携人马入都,挑衅大岳,其心当诛。来人,将琮王拿下!”衡王冷声道。
傅琮到现在还没有看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有人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傅兰心从袖口摸出一把匕首,虎视眈眈地盯着衡王。
“我携带千车粮草救济大岳,这便是你们待客之道吗?”傅琮淡淡地望向衡王。
衡王冷哼一声,道:“若是大历心诚,我们自然不会拒绝一番好意。可琮王此行,目的并不单纯。你的兵马,在国都肆意杀伐,伤我大岳臣民,实不能忍。”
傅琮当然想不到,自己的目的早就被人看穿。在他寻找硕王府的把柄,意图帮皇帝扳倒硕王,获得大岳的支持,联手攻打突厥,吞并天下之时,他们已经寻觅好了对策。
大历的五千人马,埋伏在国都城外,等待着今晚城门大开,大肆杀戮。可他们没等到城门大开,反倒等来了身后的六千精兵。
他们以为那是琮王殿下口中煌城的援军,没想到那些人却与他们展开一场厮杀,使得他们五千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而那些人马的确是煌城所来,只不过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和他们一起入国都擒拿硕王,为皇帝稳固皇位。
他们当然想不到,衡王会马不停蹄赶去煌城,拦截了梁佑璋派去煌城的人,从他们手中夺得了虎符,调遣了煌城五千精兵,回都支援硕王。
煌城的将领只认虎符不认来人,他才不管,你的虎符从何而来,只要虎符是真,无论是何目的,都可出兵。原本煌城有兵无粮,因为国库空虚,他们的兵器都十分陈旧。好在前不久,大历的粮草车经过煌城,偷偷运入煌城不少精锐的兵器。
傅琮大概想不到,他带来的兵器,最终会对准他的人马。
“动手!”
大殿之前,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禁军和骁骑营的士兵顿时纠缠在一起。
梁佑璋看着眼前的乱局,一时失了主意,慌忙招来禁军副统领朱永忠,掩护他离开。
仓皇离开间,他看见纷乱的打斗中,硕王身畔一袭紫衣的女子,身形灵敏,一边闪躲,伺机进攻。他的目光顿时被毒蛇一般怨毒的目光缠绕住,已经没有摘下面纱的必要,他自幼与她一起学武,她的招式他怎么会清楚。
这样的招式与身形,就算他再匪夷所思,也看清了硕王妃的真正身份。
原来她没有死,原来她最终还是背叛了他。
明总管焦急的劝道:“皇上,还是快些离开这儿吧!”
梁佑璋冷声道:“派暗卫去任府,一个都不留,我要他们……”
明韧一愣,梁佑璋察觉到他这一瞬的迟疑,回眸疑惑的看他。他突然想到上次让明韧安排去皇陵查看先皇后的墓陵之事,霎时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就连他身边最贴己的公公,也早背叛了他。
他咬紧牙关,双眸猩红。他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梁佑璋回眸,望着纷乱的打斗,听着刀戟碰撞的脆响。突然,他的身子猛然前倾,一口浊血自口中喷出,一瞬间天旋地转,周围的呼声越来越远,眼前逐渐变得模糊,直到黑成一片。
任素言夺下一人的长剑,躲过一道横劈的刀光,越过层层刀光剑影,来到平躺在地上早已失了呼吸的青支身边。她额心处的飞镖好似丑陋的花钿,四周的快要干涸的血迹如一道道扭曲的蚯蚓。
她的手紧紧地握住青支的肩膀,一瞬间眼泪簌簌而下,落在她面目全非的脸上。
“青支,我以为我能改变这一切,我以为这一切的结局都会被篡改。我都抛下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护着我。”她紧紧地抱住青支,恨不能暖热冰凉的尸体。
刀光剑影中,她看见傅琮和傅兰心在护卫的掩护下悄然离开。
她紧紧地握住青支的肩膀,宛若蛇蝎般的目光落在他们悄然离去的背影上。
青支,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替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