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敏被老虎咬死,尸首才安置好,整个文府还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霾,经久不散。
随着文顺被封贵妃的消息传来,李贵妃被封为皇后的消息也自然而然落到了文鸿运的耳朵里。
文夫人得知文顺被封贵妃,哭得红肿不堪,浑浊无神的双眸点起了一小撮火焰。
“顺儿入宫不到三年,膝下无一子,能封贵妃,可是咱们文府莫大的殊荣!”文夫人沙哑的嗓子里挤出来一句话。
文鸿运面色阴沉,消瘦,甚至有些微陷的腮帮子轻 抖。
他冷声道:“顺儿被封贵妃,还不是看在我们文府的面子上,她膝下无子,谁又能知可是皇上的主意。昌庆宫的那位,可是封了皇后。她的儿子是和琮王一样的嫡子!这意味着什么!”
文夫人听不懂,却从他的语气中知道文顺封贵妃,对文府也不一定是个好事儿。于是,又抹起眼泪来。文鸿运看的心烦,让人将她带回房休息。
文建礼听到这儿,已经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恶 的说道:“爹,李贵妃被封为皇后,李府岂不就春风得意了吗?敏儿的死,和李府小姐,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绝对脱不了干系。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李府得意,什么都不做吗?敏儿可是被他们害死的!”
“逆子,你给我闭嘴!”文鸿运气得额上青筋突突直跳,他冷声道:“那日,我让你随敏儿一起去琮王府,看着些她,你去哪里了?怡香院的事情一向是斌儿在打理,你和我虽知道,但敏儿和你母亲都是不知道的。是不是你告诉她的?”
“不是我!”
文鸿运怒视他:“还敢狡辩!”
文建礼顿时偃旗息鼓,耷拉下脑袋,没敢再接话。
琮王是文府的侄子,更是极有可能登上帝位的嫡子。文府与琮王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朝中的大臣,并不都像雍亲王,不问名声,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就算强买强卖也要弄回王府,玩腻了,丢了便是,总归他心中有底,不会将事情闹得太大。
可许多大臣都有贼心没贼胆,想偷吃又担心家里夫人闹,担心坏了名声。
怡香院说到底只是为了讨好那些大臣,能够从这些大臣身上捞得好处。
但文府也从未透露过怡香院和文府的关系,毕竟丞相府开一家 ,说出去怎么也不好听。真正去过怡香院的大臣,也不会对外声张。更何况那些侍奉大人的姑娘们都是一次性的,背后牵扯那么多条人命,若是为人揭开,必定民愤滔天。
文鸿运口中的斌儿,名叫文斌,是他收养的一个义子。是个孤儿,被文鸿运好吃好喝养大,自愿为他做那些不干净的事情。
这样一来,就算哪天怡香院的事情暴露,也有文斌做替罪羔羊。
可惜文建礼瞧上了林怜儿,又晓得这样的风尘女子,就算是娶回家做妾也难经过父母的同意。
而林怜儿总对他爱答不理,她越这样,他就越想得到她。吩于是咐了文斌,林怜儿谁买都不能卖,时不时常过去听她弹一曲儿,见她露一回儿笑脸,他都欣喜若狂。
可他着实不知道怡香院的事情究竟是谁告诉文敏,文敏又怎么知道怡香院里有只老虎,动了歪心思。
那日他本要随文敏一同去琮王府,但文敏不让,他也懒得再管这个无理取闹的妹妹,偷得浮生半日闲,跑去怡香院瞧林怜儿去了。
“敏儿绝不能这么白死了。”
文鸿运显然只是一时迁怒于他,并没准备深究。
文建礼抬起头,道:“那日的事情,诸多疑点。总归是李惜芙和邱雪两人是跑不了干系的。”
文鸿运点点头:“李府不会教孩子,李惜芙和李惜安只不过是两个废物,他们成不了什么事儿。自从那个邱雪到了李府,咱们行事就诸多不顺。”
给周府出主意,想要让疯马害死李府两兄妹,结果那个女子突然出现,非但救了李府兄妹,还让李惜安那个病秧子渐渐好了起来。
想要借机成全周书柳和平王,离间周府和李府,结果平王处刑,周书柳吊死反倒成全了李府。因为李府不计前嫌,将周书柳以正妻之名葬在了自家祖坟,周府可谓对李府是感恩戴德,两府变得亲密无间。
再加上文敏之死,文鸿运终于注意到李府那个不起眼的所谓“恩人”!
“动一个李惜芙,整个李府必定彻查到底,到时候我们也会惹得一身骚。可动那个邱雪,就容易的多了。”文鸿运声音冷冽。
文建礼忙点头,恭敬道:“孩儿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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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素言在竹楠馆坐了一会儿,直到天色昏昏,掌柜的才提了一包衣裳和一把剑赶来。
“姑娘要得急儿,可能不大合身。不过剑是开过刃的,虽不是什么上乘兵器,防身够用了。”
任素言点了点头,示意他出去。她缓缓推开雅间的小窗,朝下望去。
昏黄的天色中,似乎有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在盯着她看。
她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夕阳彻底沉了下去,才掩上窗,迅速换上一身漆黑的夜行衣,提起长剑,从竹楠馆的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而此时在另外一间雅阁里,男人的眸子如鹰隼似的紧紧盯着窗外的人流。
齐瑾颇具正义的打抱不平说道:“皇兄,文府好像把文敏的死记在嫂嫂头上了。这可是你干的事,大丈夫敢作敢当,你……”
梁佑臻随手掷出一个茶杯,不偏不倚塞住了他的嘴巴。
比起傅琮,文敏可要容易对付的多。的确是他利用了文敏对任素言的嫉恨之心,设计了那出戏。但他本意并没有想杀死文敏,只是想阻止任素言去琮王府而已。
文敏的死,只能说是意外。
“我的事情,何时需要你来操心?再过些时日,我们就要出城和大岳来访的人马会合,京城的事情,你安排好了吗?”梁佑臻懒懒问出声。
“安排好了,我们出城再入城,不过几日,绝对不会有人伤得了嫂嫂,你就放心……哎,皇兄,你这是要去做什么?”齐瑾正漫不经心的说着,却见他站起了身。
梁佑臻抬手扯下他的面具,自顾自戴好,不经意的说道:“大丈夫敢作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