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推杯换盏的宾客们,被这一声尖叫刺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周书廷蹙眉,冷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只见一个丫鬟跑了过来,神色匆匆,含泪禀告:“少爷,文府少爷醉酒,闯进林姨娘的房中,欲意行不轨之事。我们这些下人,劝不动。少爷,您快去看看吧。”
众人闻言,不由诧异万分。文建礼平日里端得是谦谦君子的做派,连 的门槛都没踏进去过,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李惜芙碰了碰任素言的胳膊,低声道:“文府少爷简直色胆包天,竟然敢在这种日子闹,这不是打周府的脸嘛。”
任素言“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多舌。
一道灼灼的目光从对面投射过来,任素言抬眸对上傅彦的目光。他微微挑了挑眉,目光似在询问:这就是你安排的那出戏?
任素言避开他的目光,望向周书廷。
周书廷面色铁青,醉意将眼眶染得猩红,让人更觉得他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任素言淡淡开口:“周少爷,你且去看看,别是这些丫鬟们瞎说,污了文少爷的清誉。这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文丞相教导有方,文少爷是连 都不去的好男儿,怎么会做这等荒唐事儿!”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他们也是不信文建礼会做出这种事情。
就在此时,又有下人来禀:“少爷,不好了。林姨娘她不堪受辱,割腕了!”
周书廷闻言,终于挪动步子,快步随着来人朝后院去。
而宴会上,各府少爷和小姐也都坐不住了,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文建礼那样的谦谦君子,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可那下人说的,又不像有假。
见周书廷久久不归,他们终于按捺不住好奇。有人站起身来,道:“咱们不妨过去瞧瞧,做个见证,若是周府的下人冤枉了文少爷,咱们也好替文少爷说话不是?”
在座的虽然只是各府的少爷和小姐,却对朝中的风向十分了解。谁人不知道,皇上独宠琮王,文丞相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又是琮王的舅舅。琮王乃是东宫之位的首选,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讨好文府的机会。
况且,这是一个去看八卦,多么合理的理由。
此言一出,众人连连赞同,纷纷起身朝后院去。
任素言和李惜芙也站起身,傅彦走了过来,意有所指的问道:“怎么,你也要去凑热闹嘛?”
任素言莞尔一笑,淡声道:“那么多人去凑热闹,我们也去凑一凑又何妨。且瞧一瞧,究竟是周府冤枉了文少爷,还是文少爷借着酒劲儿,起了色心。这么美的女子,换做是谁,不会心动呢?”
“邱雪姐姐说得对。彦王哥哥,大家都去了,不妨我们也去瞧瞧吧。”李惜芙附和道,她双眸放光地朝外看,恨不能立刻跑去后院看文建礼出丑。
文府的人,她不喜欢。
傅彦抿了抿唇,没作声。任素言自顾自迈动步子,待她踏出厅,傅彦才抬步跟了上去。
待到周书廷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地上丢着被撕扯成破布的裙裳,林怜儿半躺在床上,用被子裹紧,仅露出的一段雪白脖颈上,几道猩红的血痕惹人瞩目。她被丫鬟们护着,垂在外面的手用帕子系住,细密的血珠很快就染红了素白色的帕子。
文建礼瞪大双眸,怒声冲桎梏着他的小厮们喊道:“你们这些贱奴,敢这般对本少爷,是想死了吗?一个妾而已,我今日就算要了他,就是你们老爷,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放开他!”周书廷面色森然的走了进来,小厮们闻言,如释重负的松开了他。
文建礼酒意未消,被人猛地松开,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栽倒,他踉跄着走了两步,一把勾住了周书廷的脖子,轻佻道:“周兄,我瞧你这小妾不错。你将她送与我,改日我挑十个美人送来给你,可好?”
他这话,正好落入来瞧热闹的宾客耳中。众人瞠目结舌,他这副模样和平时大有不同,看来他真的是借着酒胆儿,起了色心。
周府肯为林怜儿摆宴,便印证了这个女子虽为妾,但地位绝对非同一般。
文建礼就是看上了这个女子,私下向周府讨去,想必周府碍于文丞相的情面,就算不乐意,也会勉强从了他的愿。纵使他醉了酒,也该有分寸,万万不能在今日这种场合,在周府做出这种事。
就算周南权势比不上文鸿运,就算文府是丞相府,这般当众羞辱,让周府的脸面往哪搁?
众人纷纷朝周书廷投射同情的目光,他若为了一个妾得罪丞相府,实在得不偿失。可若是吞下这口气,也未免太憋屈了。
周书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吩咐家奴去请大夫,然后毕恭毕敬的回道:“文兄的美人,书廷恐无福消受!”
强烈的醉意让文建礼有点头痛,他不悦地蹙起眉头,十分不满意周书廷的回绝:“周府好歹是世家大府,纳这样一样烟柳女子为妾,周大人竟也同意。他就不怕这样肮脏的女人,玷污了周府的血统吗?”
周书廷眉间好似藏着冰雪,看向他的目光越发冷冽。
就在这时,倚在丫鬟怀里双目无神,孤魂一般的林怜儿蓦地开了口:“怜儿虽然身处烟柳之地,却一直明哲保身,只卖艺不卖身,身子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或许怜儿出身腌臜,但人绝不腌臜。如今怜儿已为人妾,文少爷却欲意对我做那样的事情,怜儿这才觉着自己腌臜!”
她这句话正中下怀,文建礼一时气血翻涌,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借着酒劲儿,他的怒火越烧越旺,几乎冲破胸膛。
她还说!她还有脸说!
文建礼甩开周书廷,踉跄着朝她走过去。
丫鬟们下意识挡在她身前,却被文建礼一把拨开。他恶 地捏紧林怜儿的下巴,力道之大,令人几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若不是我护着你,你觉着你能在怡香院那样的地方,保持清白之身吗?只怕你早就被那些糟老头子给糟蹋死了,你这身子是我文建礼保下来的,就该是我的!”文建礼冷声道。
看热闹的宾客不由唏嘘一声,他这话中透露的种种信息,实在令人目瞪口呆。
周书廷大步走上前, 地推开他,语气中充满愤怒和不耐烦。
“建礼兄,你对怜儿不敬,我念在你是醉酒,不与你计较。可你若是再出言不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