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入宫三年,才混到在昌庆宫做个洒扫婢子。
所谓洒扫婢子是一个宫里最低等的婢子,只侍奉在外殿,做些洒扫的苦力活。只不过因为她在皇后的昌庆宫,才显得比别的洒扫婢子,要高上那么半截。
可到底她也没见过多少世面,方才见众人怀疑到红月身上,她就已经噤若寒蝉,直冒冷汗。
流珠入宫三年,才混到在昌庆宫做个洒扫婢子。
所谓洒扫婢子是一个宫里最低等的婢子,只侍奉在外殿,做些洒扫的苦力活。只不过因为她在皇后的昌庆宫,才显得比别的洒扫婢子,要高上那么半截。
可到底她也没见过多少世面,方才见众人怀疑到红月身上,她就已经噤若寒蝉,直冒冷汗。
此刻任素言的话锋陡然转到了她身上,流珠浑身一颤,膝盖一软,直直地跪了下来。
“没,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流珠跪在地上,冷汗直淌,头都不敢抬。
张嬷嬷仿佛想到了什么,说道:“奴婢记得,三年前,红月和流珠是一同进宫的。当时,还是奴婢去教的她们规矩。皇上,一定是流珠串通红月,陷害皇后娘娘!”
皇上的脸色已经辨不清情绪,他注意到方才一直趾高气昂,咄咄逼人的顺贵妃此刻突然偃旗息鼓,乖得跟只小猫咪似的,便知道此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大怒隐于心,他横眉冷目,盯着流珠,沉声道:“朕问你,此事当真与你无关?你若胆敢有一句虚言,朕必定将你千刀万剐。”
皇上与皇后貌合神离,平日里并不常去昌庆宫。而流珠一个小小的洒扫婢子,更是没有机会见到皇上。
此刻皇帝这两句话,好似丢给了她一个炸药包,随时会被炸到粉身碎骨。
冷汗几乎浸湿了她的后背,恐惧的眼泪决堤倾泻,撑在地板上的双肘,更是抖得跟筛子似的。
她微微抬眸,却见红月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站在顺贵妃身侧。而顺贵妃,则是微蹙双眉,带着些警告意味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
任素言见状,朝皇帝道:“皇上,欺君犯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只将她一人千刀万剐,也未免太便宜了吧。”
说着,她转过身,看向流珠,声音如阴风飒飒,令人毛骨悚然:“流珠姑娘最好实话实说,若有一言不实,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张嬷嬷顺着她的话接过:“流珠,我记得你家中还有一双父母,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你入宫那年,不是大哥家才添了个儿子嘛。你可要想仔细,若有一句虚言,这些人可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流珠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跪在地上,几乎成蜷缩的姿势,恐惧的泪水愈发汹涌,最终泣不成声。
“我交代,我全部都交代!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顺贵妃“唰”的一下变了脸,双手在案台底下绞紧,虎口处被掐得青紫。
傅琮鼻翼翁动,额间青筋微跳,他克制着心底的怒火,目光恨不能穿过梁佑臻的脊背,捅入任素言的心脏。分明一切天衣无缝,若不是她,李皇后被废,傅彦再无翻身的可能,东宫之位非他莫属。
偏偏半路杀出个她来,这个女人,实在该死!
只见流珠伏地“咚咚”磕了两个响头,方才说道:“朱砂是我从昌庆宫偷的。红月是我舅家 ,昨夜她找到我,让我从皇后娘娘宫中偷些朱砂。说事情办成之后,便会举荐我到玉华宫的内殿当差。”
顺贵妃不见棺材不落泪,厉声打断了流珠的话:“皇后娘娘方才有句话说得极对,在这儿宫中想要收买一个宫婢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流珠突然反口咬我,又可知会不会是一出反间计?”
“让她把话说完!”皇上不耐烦地甩开顺贵妃攀在他臂上的双手。
顺贵妃面露赧然,收回了手,双眸涌上一丝冷芒,死死地剐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任素言。
流珠继续说道:“奴婢与红月一同入宫,她如今在玉华宫的内殿,做的是伺候主子的清闲活儿,奴婢却只能在昌庆宫做一个低等的洒扫婢子。听她说有这个机会,我寻思,皇后娘娘用朱砂作画,有整整一罐,我偷一些儿,也不会被人察觉。可等奴婢把朱砂交给红月时,她突然说……”
“说什么?”皇帝问道。
流珠将头埋得更低,声音更加颤抖:“她要我去御膳房,以皇后娘娘的名义赐忆心公主一道菜,还让我将朱砂混入其中。我虽想去内殿做清闲活儿,但我也没有胆子做这些事啊。当即我便推辞,将装着朱砂的纸包塞给她。可她说,我若不从,她便要去皇后娘娘跟前告发我偷东西。”
“不,不,我没有!”红月高声道。
皇帝冷目一扫,她顿时吓得不敢再吭一声。圣威面前,她不敢再狡辩。
流珠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泣不成声:“若她真告发我,依照宫规,我要被砍去双手,逐出宫去。她还说,若是我照着她说的去做,就一定能去玉华宫的内殿伺候贵妃娘娘。我害怕极了,只得按照她说的去做,去御膳房以皇后娘娘的名义赐公主一道菜,在那菜里……下了朱砂!”
“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
流珠说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傅琮。他像是怒不可遏似的,声音高亢,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沉声道:“你竟然敢毒害公主!来人呐,将她拉出去,五马分尸!”
流珠仓皇叩首,她面前的地板很快被鲜血浸染,猩红的液体顺着她的额头蜿蜒而下,模糊了她的眼睛。
“皇上,皇后娘娘,奴婢知道错了,饶了奴婢吧。”
李皇后面无表情地立在一侧,无动于衷。皇上则是眸色阴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任素言则淡淡一笑,朝傅琮道:“琮王殿下,为何如此着急!”
傅琮脸色一僵,暗自咬了咬牙:“她毒害我皇妹,心思歹毒,本王岂能容她?”
任素言嘲讽一笑,淡淡道:“从殿下踏入大殿,可有问过一句公主的情况?你真的关心公主,踏进忆心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探望公主,而不是在这里,看皇后的笑话!”
皇上面色微变,就要发怒之时,梁佑臻突然开口:“是啊。琮王殿下,您是公主的亲哥哥,不问一句妹妹如何,入殿便明言暗语指控皇后娘娘。您是为关心公主进宫,还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皇后娘娘百口莫辩,被皇上处罚,甚至废后,才带伤入宫?”
梁佑臻的话,比任素言的更加直白,更加犀利。
傅琮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紫,面色十分难堪:“你……”
皇上略带不满的目光瞥向梁佑臻,他淡淡一笑,识趣的闭了嘴。
而皇上也懒得再计较任素言的僭越之言。
大殿之上,站在梁佑臻不远处的齐瑾,如寒霜似的面容隐在面具下。他默默攥紧了拳头,冰棱似的眸光投射在傅琮脸上。
是他将灵莺带回来的。
齐瑾原本以为,就算傅琮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也断然不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可他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可以将至亲当做垫脚石。
若非灵莺习得医术,忆心阁中又常备药材,灵莺极有可能躲不过这一劫。
他哪里是心狠手辣,根本是六亲不认!
不行,他一定要带灵莺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皇帝突然开口问顺贵妃:“此事,你可知晓?”
顺贵妃顿时花容失色,急忙俯身跪在皇帝身边,答道:“回皇上,臣妾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