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璨站在任素言的帐前,几度欲闯进去,都被守卫拦了回去。她气鼓鼓的叉起腰,朝守卫们吼道:“你们竟然阻拦本公主,小心我告到父皇那,让他割了你们的脑袋!”
守在帐前的守卫颔首歉声道:“恕小人得罪,皇上有令,没有他的准许,小人不敢放公主进去。公主不妨去向皇上请道旨,再过来瞧任大小姐。“
梁璨涨红了脸,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最终从鼻尖发出一声轻哼,站在他们面前僵持着。不知父皇为什么禁足阿言姐姐,但阿言姐姐被禁足,任大哥一定很担心。他又不能来探望,所以她便想着来看一看,传个话给任大哥,好让他不要担心。
偏偏这些侍卫死心眼,硬是不让她进去。
突然帐子被掀开,她朝门口望去,顿时葡萄似的大眼睛闪闪亮光:“皇兄,你怎么在这儿!”
梁佑臻看着面前灵动的小姑娘,眉头微微一耸,道:“这么晚了,你不在行宫安歇,来这儿干嘛!”
说着,他朝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便退到一侧,为梁璨让出路来。
她小步上前,倾身往营帐里探了探身,道:“我担心阿言姐姐,来看看她。”
“倒是你,这么晚了来阿言姐姐的帐内,是想做什么!”她鼓起嘴巴,佯装出一副庄肃的模样。
因为梁佑臻的生母去世后,一直养在皇后身边。虽说梁璨出生时,他已经自立府邸而居。可这个妹妹十分招人喜欢,他没少带她玩耍
“我得父皇的令过来……你是偷偷溜出来的?”梁佑臻的眉头耸的更高。
梁璨转了转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踮起脚尖,吐了吐舌头。梁佑臻伸手点了点她的额间,道:“真是胡闹!”
“哎呀,皇兄,你就让我去看看阿言姐姐吧!”梁璨跺着脚,扯着他的衣角撒娇。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冷声道:“进来吧!”
梁璨闻言,欢呼雀跃的跟在他身 了营帐。任素言见她到来,赶紧走上前,欲要行礼,却被梁璨拦下。
她揽着她的手,紧张兮兮的问:“阿言姐姐,我听说你遇到了刺客,没有受伤吧。”
她礼貌颔首,道:“多谢公主关心,臣女无碍。还望公主代臣女向兄长及家母报平安。”
被禁足的消息,想必母亲也该知晓了,她一定十分担心。任素墨亡故,云氏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指不定会使什么坏。她一时半会儿解不了禁足,若是秋猎结束后仍查不清,回城她便要被关押去大理寺。这期间不能与家人相见,让公主代她向母亲报个平安,她才稍稍放心。
“璨儿记下了。阿言姐姐放心,我一定替你向父皇求情。”梁璨道。
“公主的心意,臣女心领。只是圣上自有断绝,公主还是不要为臣女叨扰陛下为好。”她淡淡笑道。
一侧的梁佑臻看到她唇角的笑意,不由眉头舒展。常见她沉着一张死气沉沉的脸,最多碍于礼节露出几抹客套的笑意,还从未见过她真正会心的微笑。这一刻的她,仿佛敛了周身的锋芒,竟展露出些许柔情。
“好了,夜色已深,你也该回行宫了。若是父皇晓得你偷跑出来,必定有罚,快些回去吧。”他催促道。
梁璨依依不舍的松开任素言的手,挥了挥道:“我会告诉任大哥和大夫人的。阿言姐姐,你要保重啊。”
任素言颔首,目送着她离开营帐,梁佑臻随之走到营帐门口,随即回过神,大步朝她走来。她警惕的后退几步,盯着他。
“凡事提防一些,你这内忧外患的,可别等圣上还没查清楚,你就死于非命了。”梁佑臻嘱咐了一句。
她拱手道:“多谢王爷提点。”
“不必谢我。你不是说没有你,东宫之位本王夺不来吗?”语罢,他淡淡看过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营帐。
已经到了深夜,她望着桌角摇曳的灯火,沉沉的叹了口气。是啊,内有云氏和任朱婉,外有张贵妃与太子,个个都是想置她于死地的人,这些日子她可要举步维艰了。
她缓缓走到桌前,准备吹灭油灯,却被角落里一个明晃晃的东西闪到了眼睛。她顺着走过去,捡起来仔细端详,那是一枚小小的束衣金带钩。
这种金带钩,乃是由皇家匠人精心制得,朝中的臣子才能拥有,用来束华服,彰显身份。父亲和二叔都有,但寻常男子不可能拥有这般贵重的金带钩,故而不会是那个和任素墨死在一块的男子带来的。
难道说,那天晚上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别人进到她的营帐,会是谁,为什么会落下一枚带钩。
她蹙起秀眉,目光灼灼的盯着这枚金带钩。
从了解到事情后,任素言便一直有个疑问,若说任素墨被污了身子,含愤自杀,她尚可信。那那个男子又是怎么死的?可当时的任素墨应当是被下了药,意识不清醒,又怎么能杀死一个男人。若是她尚存一丝清醒,营帐前有巡逻的守卫兵,她为什么没有呼救!
她忽然觉得事情绝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任朱婉难道真是只是借云氏的手杀害任素墨吗?杀了任素墨,太子妃的位子就一定会是她的吗?她没有那么笨,或许她是做了个局,害死任素墨,嫁祸给她,都只是她从局中获得的一部分利益,还有一部分利益,是她没有发觉的,是对她心心念念的太子妃之位有帮助的!
任素言站起身来,按揉了下眉心。
桓王和衡王都是硕王的人,剩下的皇子都难成大器,接下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实在值得考量。如今算是与太子撕破了脸,父亲尚在北境,若依照前世的轨迹,不用过多久便会有捷报传入国都。待父亲归来,发现她与太子变成这般境地,他又会如何抉择。
还有硕王从云滇带回来的消息,为什么潇湘夫人诈死成了碧剑山庄的庄主夫人却又被软禁起来。 张贵妃与碧剑山庄,究竟有怎么样的关系。如果潇湘夫人便是当年 逃的少庄主夫人,那么极有可能她便是尹庄主在国都时遇到的那位故人。
而潇湘夫人之死与张贵妃也脱不开关系,她的心头登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犹记得前世太子登基后,有次云滇暴乱,派人去平息暴乱。那究竟是一场真正的暴乱,还是借机杀人灭口呢!
难道说张贵妃便是那个贵胄家的千金,太子就是那个未能调换的孩子,他是碧剑山庄的少庄主,不是皇上的孩子?
任素言不由为这个大胆的想法给惊了一跳。
她按了按眉心,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理不清头绪。关于这些,待她回城后,一定要去向祁放确认。无论如何,这个秘密就算只有三成是真实的,也绝不能让硕王知道。
他一旦知晓,太子必将倾倒。到时候他挪位东宫,依他的手段,任府就更危险了。
她目光坚定,手紧紧的攥着那枚金带钩。当务之急,是先破了任朱婉的局,洗脱自己的嫌疑。
兴许是费了过多脑力,她刚躺 ,便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