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掌心贴在华裳前,感觉的到心跳。灯火跳动,任素言第一次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认真二字。
“丫头,你总归是个女子不是?比起呕心沥血对付这么多男人,不如学着虏获一人心。前有纣王为妲己葬国,后有周幽王为褒姒,烽火戏诸侯。你为什么不信,得到一个人的心,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粗糙的指腹在她白皙的脸颊摩挲。
“那些事情我会替你做!丫头,你不应该这么累!”他的声音渐渐变低,像是一缕青烟,带着蛊惑人的魔力。
他缓缓闭上眼,俯 ,鼻息混在一起,心跳声在耳畔交织。就在他的唇瓣几乎要擦过她的时候,一声清脆的掌声在帐中响起。
梁佑臻半侧着脸,脸颊的指印清晰可见。
“王爷,小女不妨告诉你,你的美男计也不是对所有女子都有用,我可不是任素汐。”
若有女子见了他方才的模样,纵使知道是谎言,是陷阱,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吧。
他聪明,狡猾,可却算错了人。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女,而是在尘世走过一遭,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人。今生的她,最不相信的便是情。况且在她眼里,硕王是个生前踏遍百花楼,死后宁做风流鬼的人。他在她面前上演这种拙劣的戏码,只会让她觉得是不自量力。
他并未回过头,只嗤笑出声,抹了抹嘴角的鲜红,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王爷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反问。
梁佑臻缓缓回过头,脸颊火辣辣的痛。
“姑娘莫不是忘了本王的身份,竟敢对我动手!”
“王爷怕也忘了小女的身份,我是任府嫡女,大将军的女儿,不是环燕楼的妓子。王爷若有需求,再忍两天,回到城中,小女自愿掏腰包在环燕楼为王爷寻几位佳人,到时候随你享乐。”她不卑不亢的说。
梁佑臻垂下眼帘,打量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少女。她不过才十几岁,尚未出阁,更不经人事,说出这番话竟无半点脸红羞赧之意。
伸手打他,还拿这些话来揶揄他。胆子可真不小!
他赫然一笑,垂着眸子,轻捏住她的下巴:“我说能替你护任府周全,你偏偏不信。可你除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桓王和衡王都是他的人,别的皇子难成大器。貌似看起来的确除了硕王,她别无选择。但是纵使最后只能选择他,她也不会做被动的那一个。若没有把握可以令他最后坐上那个位子,也不敢对任府做什么,她是不会把他推上那个位子。
“也许小女没有别的选择,但只要有父亲在,只要父亲还愿意拥护太子,皇上便不会罢黜东宫,不是吗?如今柳将军与我私交甚好,南北境的兵权都不属于你。你再厉害,朝中支持的文臣再多,没有兵权,东宫之位你夺得过来吗?”任素言不慌不忙的拿下他的手,唇角挑起一丝冷笑。
“还请王爷,对我客气些!”
梁佑臻闻言,缓缓笑出声,他退开,坐回桌前,静静为自己斟茶。
“都说任大小姐不善言辞,我倒觉得你伶牙俐齿的很。云滇之行,确有收获。那一代着实盛产黄玉,依那枚黄玉的细度来看,只有碧剑山庄有。而且我还发现一件对姑娘很有用的事情。”
话题转移的很生硬,不过任素言也没有太过计较。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未来,他们二人只是相互利用而已。硕王的目标是扳倒太子移位东宫。任素言的目的是权衡太子与他的势力,伺机推一个可靠的皇子上位,为任府篡改前世结局。
他们相互利用,相互较量,彼此心照不宣,有些值得共享的信息可以说出来一同讨论。
“碧剑山庄的庄主夫人乐善好施,近来云滇大旱,设篷亲自施粥,然而她的行动却有人盯梢,人数不少。”
“施粥有什么可盯梢的?难不成这庄主夫人还能借此做什么坏事?”任素言不可置否。
“盯梢的人是山庄的人。”梁佑臻道。
她霎时间恍然大悟:“她……这是被软禁了!”
“在云滇这几个月,这位夫人一直被软禁,本王猜想她或许是一直以来都在被软禁,因为这几个月的时间,最多我只见过她到过山庄门口施粥。其余的时间都在山庄内。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云滇几派,偶有相聚,各派之主必定携带家眷,可碧剑山庄的庄主从未带夫人出席过。”
他继续说:“而我也只是在夫人施粥时,见过一面。正是那一面,我看见了她腰间系着的黄玉佩,我见过那个玉佩。”
“在何处见过?”任素言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情与潇湘夫人有关。
“幼时在柳老将军腰间见过。”
果不其然,此事当真与潇湘夫人有关。
“粥篷设了两个月,庄主夫人却只去过施粥过一次。那日正是我赶到云滇之日,碧剑山庄是必经之路。姑娘不觉得这一切太奇怪了吗?”他淡淡说道。
任素言明白,他在怀疑潇湘夫人并没有死,而是这位庄主夫人。一个被软禁在深宅中的妇人,特地挑在他抵达云滇的那日外出施粥,腰间系的玉佩正好是他见过的。这分明就是一种求救!
“可晓得她叫什么名字!”
“丽娘!”
丽娘!柳南哲说他娘名唤丽人。丽娘,丽人!这两个名字反复在她脑海里滑过。难道潇湘夫人没有死,她就是碧剑山庄的庄主夫人!
当年柳老将军在南境行军路过云滇一带遇到的潇湘夫人,两人一见钟情,入京结为夫妇。可照时间推算,那正是碧剑山庄的少庄主夫人在新婚之夜 逃的日子。碧剑山庄的庄主夫人正是潇湘夫人!她没有死!
祁放讲的故事,她参透了一些。那个故事背后 藏的更大的秘密,她也逐渐清晰,但她却不敢继续想下去。故事的真相太可怕,要等她慢慢参详。
见她久久不语,面色沉重,只道:“看样子,任姑娘也猜到了。”
“既然知道庄主夫人便是柳将军的母亲,你为何不救她出来。”任素言质问道。
“云滇三派和睦,碧剑山庄又在云滇颇有威望,若是我贸然救了她,恐怕也走不出云滇。况且碧剑山庄与张贵妃有所牵连,诈死的潇湘夫人必定在其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姑娘难道不懂?”他淡然自若的说。
任素言沉默不语,不再反驳。她倒有些庆幸他没有救出潇湘夫人。潇湘夫人不曾离世的消息,还是不要让柳南哲知道的好。若是他知晓母亲被碧剑山庄,必定率铁骑踏平山庄也要救出母亲,可现在还不是让碧水山庄暴露在朝廷眼下的时机。
“姑娘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柳将军吗?”他问。
“柳将军在南境奋战,还不是时候告诉他这个消息。”她沉声说道,随即抬起清眸打量梁佑臻:“王爷,应该也不想让我告诉柳将军吧。”
“那本王是不是该在此谢过你?”他没好气的问。
不等她作答,帐前便传来一阵叫喊声。
“让开,快让开,你们竟然对本公主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