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桃良2018-07-08 19:012,321

  有人为江山,练就一副铁血石肠,搅弄风云,机关算尽,到最后权倾天下,孤独终老。

  有人为美人,百般铁血都化作绕指柔,心甘情愿将江山社稷拱手让人,让青史留名二字:昏君!

  硕王尚不为君,却已知自己将为成为怎样的君。江山荣华,闻之辉鸿,令人难忍羡艳。可万里江山,又怎抵得上指尖一点温暖。

  悬在半空的手,最终弯弯绕绕缠住她纤细的手指,垂了下来。女子的一句话,便让他在心里百般盘思好的故事走向,顷刻间崩塌。打晕她,去和祁放谈判,以突厥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换她长命百岁。待到突厥养精蓄锐,冲破亥致关又如何?

  用惨败的战局换她长命百岁,他的格局何时这般狭小了?

  可他却真想放纵自己自私一回儿。

  “他们说王爷对我有意,我本是不信的。可是今日,我信了。”贴紧的掌心处传来男人的温度,她静静地看着他,每吐出一个字都是在坚硬的心头上镌刻下一笔。

  硕王使劲掐了下她的手心,气息如滚滚热浪,喷在她的脸上:“美人计吗?”

  任素言莞尔:“愿者上钩。”

  “我愿。”

  男人的声音几乎没有一丁点儿犹豫,似乎脱口而出这两个字是一种本能。任素言一时怔忪,对上他如泉水般清泓的双眸,只觉那眼底流光溢彩,分外动人。

  “明日一早儿,你便离开这儿,我会把这个当做我帮他去蛊的条件,想必二王子也不会为难。”女子缓缓松开他的手,从狭小的空隙里退了出来,转身走去火火炉旁,静静地拨弄着里头的红炭。

  “呵!”男人一屁股坐在她身侧的矮凳上,从她的手中夺过来火钳,撩拨着里头的木炭,“我堂堂七尺男儿,竟要靠一介女流保全?你帮祁放去蛊,结束后,我就带你离开。”

  任素言看着他渐渐平展的眉头,心头霎时放松了许多,良久,才淡淡出一个“好”字。

  次日,刚过午时,铮亲自来到营帐。

  他身后的士兵,不分由说地上前擒住他们,用黑布条遮住他们的眼睛,然后被送上两辆不同的马车。

  马蹄声“哒哒”地响起,皮鞭抽在马背上,偶尔传来几声马儿的嘶鸣。马蹄前仰,一直是上山路。

  不知颠簸了多久,马儿长嘶一声,渐渐停稳。

  有人进来,将她架出去,解下了她眼前的黑布条。

  天色已经全暗,黑云叠叠,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空中,繁星密密,忽明忽暗。

  一阵阴凉的山风吹来,撩乱她额前的发丝。环顾四周,她才发现自己站在了这一片绵延不绝的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峰顶端。四周氲氤着皑皑雾气,静谧地蛰伏于黑夜中的山峰,仿佛在向她脚下的这座高峰俯首称臣。

  不远处的空地上是一处青石高台,高台方方正正,四个角用铜柱撑起,每个角上都有一只黄铜铸成的牛头,牛眼 ,栩栩如生。牛头冲天,燃着熊熊火光。

  高台上有两个宽一丈,长一尺的石床,石板之间有一个圆形小槽。月光倾泻而下,一道光柱正正地照进圆槽之中,照耀着其中的神秘奇怪的图腾。

  传闻蛊虫最喜月光,在月圆之夜活动频繁。这个高台是突厥王暗中偷偷命人建造的,为得为突厥的大王子阿史那·祁去蛊所用。祁十岁突然大病,随即被巫师查出中了千丝扣的蛊。

  谁能想得到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会中这种情蛊,这些年来突厥王派人遍访各地,寻找那个可以和祁一同中蛊的女子,却始终没有找到。没曾想,他体内的蛊虫心心念念的另一条蛊虫竟在一个大岳女子的体内。

  一声凄厉的秃鹫鸣声传来,登时一群赤脚花面,手持镌刻着特殊图腾的铃铛的巫师们走上高台,沿着高台边沿跳起看似毫无章法的舞蹈,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读着什么特定的咒语。

  突然间,一个头戴羽毛,手持长杖,手脚均戴着巨大的铜铃,步履蹒跚的老人缓缓踏上高台。

  一声惊雷喝响,舞动的人群瞬间停下步子,像是被线牵制的木偶一般,动作坚硬的晃动着手腕上的铃铛。一时间刺耳的铃铛声响彻山间,回声荡荡,震慑灵魂。

  肩头被披上一件狐裘大衣,任素言回头去看,只见硕王站在身后,只穿了件藏青色麒麟纹长袍,面色肃清。

  有士兵走了过来,拱手道:“姑娘,大王子有请。”

  她往士兵的背后望去,只见祁放正从一架精致的马车上下来,他裹了一件素白色的狐裘,头戴兔毛圆帽,手里拥着一个手炉。尽管做了万全的保暖之策,他的脸颊依旧惨白地没有一丁点儿血色。

  硕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缓缓执起她的手,低声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任素言回头,一双灵动的眸子里盛满清澈的目光,波光微动,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心头翻滚起一种叫“温暖”的情愫,她淡淡道:“好,你等我。”

  紧握的双手松开,任素言大步朝前走去,步伐稳健有力,带着万分的笃定和强大的底气。因为她知道,今生不论她走多远,总会有一个人在背后,那就是她的底气。

  她大步走向祁放身边,听到他问:“你可想好了?去蛊后,你只剩下十年的寿命。”

  “想好了。”她点了点头,眸间闪过几分坚定之色,她对面前的男子道:“我这个人,向来不愿意欠别人什么。我想知道,曾经在突厥的那段日子,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又欠了你什么,为什么每一次见你,都会心慌,都会愧疚。”

  祁放无奈一笑,面上泛起怅然之意:“你会记起,你也一定会后悔。”

  “等我记起时,再考虑后悔这件事吧。”女子坦然道。

  祁放摇了摇头,将手炉递给身侧的小男孩,朝她伸过来。任素言眉间的讶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抬手放在他的手心。男人的手冰凉冰凉的,如同从古墓里爬出来的死尸一般。

  在喧天的铃铛脆响声中,他执起她的手,两人缓缓迈上台阶,一步又一步,走得缓慢且坚定。

  高台之上,老巫师喝了一声,顿时所有的铜铃声在同一刻倾消,除了山风萧萧,吹动铜牛嘴中的火焰,四周的一切都是静悄悄地。

  老巫师佝偻着背,缓缓转过身,带动手腕处的铜铃一阵清脆的响声。

  他浑浊的双眸看向祁放,嘴里念念有词,任素言听不懂。

  祁放对她道:“躺在石板上,一会儿会取血。中途不能停下,纵使疼也忍着吧。”

  任素言淡淡一笑,只道是她好歹是驰骋沙场,死里逃生的人,何惧取血之痛。

  可当大巫师念起复杂的咒语,周围的铜铃声震耳欲聋,将她的意识逐渐剥离,做起一个漫长又真实的梦时,她才知道,疼得不是身体,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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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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