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桃良2018-08-14 09:312,185

  这些大臣像是事先约好,齐齐站出来,这些人几乎把三司六部牵扯了个全全。三司六部乃是朝廷的中枢,如今边境大乱,朝中不能再生事端,他自然不能像初登大宝之时一般,一下将朝廷命官大换血。相反,因为他连续做的几个错误决定,已经让一些老臣心生不满,若是他不从这些人的建议,只怕以后君令难施。

  他对硕王的猜测一点都没错,硕王在国都的根基远比他想的还要深远。

  他默默握紧了拳头,怒极反笑,只是笑容怎么看都十分诡异。

  “诸位爱卿明知硕王于江山社稷,于朕是怎样危险的存在,此刻却向朕提出要召他回都。朕想问诸位爱卿,言下究竟是何意思?”

  殿前的臣子都一言不发,静静地立在那里,看似十分恭敬。可这样的沉默,无疑是对他的一种反抗。

  他们规规矩矩的弓腰颔首的模样,在梁佑璋看来,唯有讽刺!

  “给朕说话!”

  伴着一阵清脆的响声,一声怒不可遏的呵吃他面前的食案应声而倒,汤菜溅了一地污渍。提着酒壶的任素言好似被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只要人仔细望去,才能看清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下,一双眼睛格外的平静,像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曹盛抬起头,并未因为他这番暴怒而退却丝毫。

  “礼部只是恪尽职守,唯恐礼节疏漏,亵渎先皇圣灵。”

  “那若朕,非是不从呢?”梁佑璋缓缓站起身,步下台阶,在众人中央穿梭,阴鸷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庞,似乎是想将这些忤逆他意思的人的脸都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先皇崩逝,国丧之时,礼节已然粗糙。释服礼若再不将礼节尽善,先皇恐难安圣灵,也折煞了皇上的一颗孝心啊!”曹盛拱起手,将身子弓的更深。

  梁佑璋冷笑一声:“硕王不能在释服礼为先皇守陵,先皇便圣灵难安?”

  他淡淡瞥向两侧早已站起,安静颔首了许久的大臣,冷声道:“关于此事,在座的爱卿,难道都是这么认为的?”

  任承忠终于走了出来,淡声道:“回皇上,臣以为……”

  谁知他话还未说,便被一个声音给打断:“皇上,臣有话要说!”

  满殿的目光顿时被那个身穿华服,头戴冠玉,眉眼凛冽的男子给吸引了去。

  梁佑璋颇是讶异,衡王对他尚算亲近,但绝不是在这种场合会主动站出来表示支持他的人。

  他觉得此时衡王眉眼间的锐气十分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隐隐腾起一种十分不安的感觉。

  他狐疑的问:“你有何话要说?”

  “这些时日,臣总夜梦先皇,他时常问我,大岳可曾安定,桓王调查费渊之事,可曾归来,北境既然安定,硕王为何久久不归。我一一答过,他总是一言不发,便离开我的梦境。这样的梦境重复了许多回,先皇总是不厌其烦的问我这些事情。前日我又梦见先皇,忍不住问他,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这三个问题。他告诉我,因为他在等,等我的另一个答案。”

  衡王语气沉沉,语到深情处,微微一顿,似乎在竭力按压心头涌上的情愫,令人为之动容。

  “我与先皇说:如今边境狼烟四起,更与突厥求和,南境仍在战乱之中。桓王离京数年,不知所踪,恐已遭不测,圣上为他修了衣冢。硕王随军退居漠阳城,不知归期。”他垂下眸子,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喑哑又动人。

  话音刚落,便又有人道:“先皇一世英名,为大岳殚精竭虑,他这是不愿看见大岳满目疮痍的模样啊。”

  衡王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父皇生前,最重情义。与臣为友,待我们更为疼惜。可他仙逝之时,国丧礼节不全,子女未能全侍棺守丧。我觉得,他的亡灵也觉得遗憾。”

  周围的臣子,面露缅怀悲戚之色,任承忠拱起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衡王的托梦之说,是真是假,众人一目了然,可他说得逼真,闻者动容,就连梁佑璋都不敢捅破这一切。

  “所以臣觉得,硕王回都,乃是先皇之愿。圣上乃是忠孝之人,怎会不成全先皇此愿啊?”他拱手道。

  梁佑璋冷冷然的笑了,朝他身畔走了过去。他的唇角几乎冻在了上扬的弧度,一双眼睛喷射出嗜血般狠毒的目光,愈发显得他的神情扭曲诡异。

  先帝托梦,谁敢辩其真假?况且又是在他说的如此逼真的情形之下。

  这样一来,衡王是当真将他逼上了一条不能拒绝的绝路之上。若不召硕王回都,便会坐实他是个不孝之子,他忠孝的招牌,可就一点都不保了。

  他缓缓凑近衡王的耳畔,牙齿咬的极紧,他的声音极低,每一个字却都几乎是咬出来的,带着浓重的怨气:“这究竟是先皇所愿,还是你衡王所愿?”

  衡王将腰弓的更深,头深深埋下,令人看不出他的脸上究竟是何神情。

  他以和梁佑璋一样低微的声音,轻声回道:“臣,不敢!”

  梁佑璋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更凑近了些,眼睑猩红,脸上仍挂着苦涩而诡异的笑容。

  “朕真没想到,原来衡王你,竟是硕王的人,藏得可不是一般深啊!”

  衡王回道:“臣是大岳之人,朝廷之臣,与皇上同为梁氏一族,血脉相连。皇上的话,臣有些听不懂。”

  梁氏一族?梁佑璋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猛然下了狠力气。衡王这话,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总之这话提醒了梁佑璋,他的身上流的并非是梁氏一族蛾血。

  他恶 地瞪向衡王,忽然窜高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可此刻的他除了竭力按压这股有名而来,却不能发泄的怒火,别无他法。

  殿内静的几乎能听到殿外飘雪的声音。

  下雪了,只是不知道这一场瑞雪,究竟兆的是谁的丰年。

  他蹒跚地走了两步,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音。满朝逼宫,这样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他再一意孤行,不听谏言。

  突然他大手一挥,声音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传朕手谕,召硕王于今年腊月前必须到都,为先皇释服礼准备!”

  浑厚而又整齐的声音,响彻大殿,淹没了窗外的风雪之声。

  “皇上圣明!”

  任素言静立在被掀翻的食案一侧,深远的目光穿过他落寞的背影,望向更远地殿外。

  三年之期,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继续阅读:第二百二十六章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帝后策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