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桃良2018-08-20 09:322,730

  霞光退散,旭日东升。棉花般的白云湛蓝的青空中缓缓流动。天边云卷云舒,近处的朝云宫,朱墙黛瓦在日光的折射下泛着斑斑润光。

  圣上下令,将朝云宫的一众太监婢子全部逐了出去,此刻偌大的宫殿寥寥无声,唯有阵阵清风卷起,风声呼呼而过,麻雀拾食,叽叽喳喳不止。

  “砰!”地一声巨响,窗外麻雀顿时受了惊,敛了刺耳的叽喳声,展翅而飞。

  任朱婉的脊背重重地砸在木椅把手上,痛苦的闷哼一声。再瞧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不是乌青便是血迹,分外狼狈。

  梁佑璋揪起她的衣襟,双目瞪得 ,眸光阴隼,唇瓣颤抖,好似要将她吃了一般。

  “你究竟把人和东西藏在哪里了?”

  任朱婉看着他,扯开受伤的嘴角微微一笑,鲜红的血珠滋了出来:“自然是交给一个能保我命的人。皇上尽管打我,骂我,只要我死的消息传出宫去,写着你身世秘密的锦囊和碧剑山庄尹庄主的小养子都会被公诸于世。”

  “贱妇!”

  梁佑璋猛然一甩,任朱婉一个踉跄,手肘拂落一侧的软烟罗釉瓷瓶,花瓶落地,摔了个粉碎。

  她斜倚在地上,看着他愤怒却又不敢真的对她动手的模样,不由觉得快意凌然,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皇上说得对,臣妾出身低微,生母乃是 妓子,而您又何尝不是呢?”

  梁佑璋盯着她,额前脖颈处青筋暴起,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愤怒令得他气血翻涌,满脸泛红。他咬紧牙关,眼睛猩红。

  当年硕王擅自与突厥订立和解书,先皇对硕王之行并无谴责,反倒生了几分赞许。母妃大觉不妙,恐硕王回都后他东宫之位不保,便生出毒害先皇的念头。

  可他自来对先皇敬惧有加,还算有些孝心,断然不肯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直到张太妃对他讲出了他的身世。

  他才晓得,为何他事事不如硕王,甚至连衡王桓王都不及,常觉自己愚笨,对这治国之道最最不通。明明他披彩霞而生,星相官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可他却总觉自己缺乏治国的天赋,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可否是那位被上天选中的明君。

  原来他原本就不是这天家孩儿,原来披彩霞而生是真,百年难遇奇才之说乃是母妃令星相官刻意杜撰,以博先帝欢心。

  恍然得知身世的他,不愿相信,不肯接受,最后在深夜静思许久,他才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没有丝毫先皇的影子。

  内心的不甘和对命运的愤懑,逐渐淹没了他的心智。他对皇位的渴求感比以往更加强盛,那不是身为一个太子想要登上大宝,大展身手治理天下的野心,而是一种丑陋的私欲。

  最终,他同意了母妃的提议,利用任朱婉的毒药,让先皇死而不察其因,令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先皇是死于病中。

  可他不相信,他的身世,任朱婉竟然知道。这般重要的秘密,母妃怎么可能会告诉她,母妃可一向最最瞧不起她的出身,甚至吩咐他不要与她同房。

  任朱婉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轻笑一声道:“我自卑微的不配知晓这等天大的秘密,可谁叫咱们的母妃行事不谨慎,被我听了墙根去。说起来,不光先皇是被我毒杀的,就连让任承忠派人去屠了碧剑山庄满门都是我的主意。”

  梁佑璋眉梢一吊,深深地瞪过她,只听一阵清脆刺耳的笑声自她的唇边散开,“若非任承忠派的人,不然你以为,当时屠了整个碧剑山庄,为何我却能保下庄主的七岁养子。碧剑山庄在云滇一带颇具盛名,尹庄主这养子虽不过七岁,但云滇之人鲜少有人不识得。皇上您猜,一旦他拿着潇湘夫人的锦囊重现于世,他说的话可会有人信?”

  碧剑山庄在云滇一带的威名,他自然耳闻。当日暗中血洗碧剑山庄,云滇一带的百姓一连几个月堵在地方刺史的府门前,要求彻查此事。满门被 屠,却仍有人喊冤,可见碧剑山庄的威望。若是那七岁孩童现于世,且不说三人成虎,就那云滇数十万百姓必定对他所持之事,深信不疑。

  梁佑璋突然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惊慌之感,最令他头皮发麻的是,任朱婉竟从一开始就算计上了他。他一介七尺男人,大岳天子,前朝被倾权,就连这后宫女子都要上赶着算计他一番。

  简直奇耻大辱。

  好在他的理智还没完全丧失,他从任朱婉的话中得到一个消息,那七岁孩童藏在哪里,任承忠很有可能知道。

  他 地瞪她一眼,不敢多耽搁,准备去牢房一趟。

  那个七岁孩童手握的秘密,几乎要将他逼疯了。

  然而他刚迈出去两步,复而又转过身来,抄起木桌前的匕首,大步阔阔朝任朱婉走去。

  他一只手死死地钳住任朱婉的双手,另一只手捏紧她的下巴,逼着她张开嘴巴:“把舌头给朕吐出来!”

  任朱婉瞪大双眸,终于明白他这是想做什么,拼命地挣脱着,奈何力量悬殊,她的双腕被紧紧钳住,双腿被他的膝盖压住,浑身竟是动弹不得,只得拼命地往后仰着身子,直到脊背完全贴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那把锃亮的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

  “你是自己乖乖把舌头给朕吐出来,还是要等朕划烂你的嘴巴。”梁佑璋发狠道。

  任朱婉这下是真的怕了,她胡乱晃着头,绷紧了嘴,恐惧的泪水霎时间奔涌而出。

  只听一声匕首划破皮肉的声音,眼前顿时一片血红,突如其来的剜肉割皮之痛,令她忍不住痛呼出声,明晃晃的匕首,顺势攥紧她的口中,用力一拉,只觉一阵剧痛,梁佑璋抽出匕首放开了她,她侧了个身,吐出一口鲜血和一个暗红软绵之物。

  “咣当”一声,沾满血迹的匕首被丢在地上,溅落斑斑血珠。

  他回眸冷冷地瞧过任朱婉一眼,大步朝殿外走去。

  只是明总管尚未备好出宫去刑部大牢的马车,便有一个消息自大牢传来。

  任承忠与云氏,纷纷死于牢中!

  梁佑璋勃然大怒:“死了!谁干的?”

  “回皇上,是,是皇后娘娘的命令。”来报的公公弱声道。

  梁佑璋的眉头横了一横,胸口的郁结之气愈发浓重。接二连三的事情,令他有些应接不暇,莫不是任素言也知道些什么?

  不可能,她若知道,当日又怎会甘愿入宫!

  突然有太监急急忙忙地从外头奔来,一个不留神为门槛绊了一下,踉跄着摔了进来,直直地扑在地上。他赶紧磕了个头,才道:“皇,皇上,罪妇任朱婉,她的舌头被割了。”

  梁佑璋冷冷地瞧了那小太监一眼,沉声道:“朕亲手割的,可有不妥?”

  那太监眸中霎时间露出震惊之色,随即敛了身子,俯身称是:“并,并无不妥。”

  他怯生生地微微抬眸,声若蚊蚁:“那,还否将她送入大牢,等候问斩?”

  梁佑璋面色一沉,眉宇拧成疙瘩,过了片刻他终于道:“不,传朕旨意,婉贵妃触犯宫规,理应问斩,但念及这些年她尽心侍奉,朕心存余情,饶她性命,打入冷宫!”

  众人都知道任朱婉犯得怎会是仅仅宫规,她的罪行,就是将她处凌迟之刑都不为过。方才在朝云宫中,皇上尚还要取她性命,这会儿竟仅要将她打入冷宫,这未免也太轻饶了些。

  不过圣命难违,小太监只得照办,得了令后,匆匆退下。

  大殿之中顿时只剩下梁佑璋与明总管二人。

  明总管也生了疑问,正暗自揣摩着圣意,却听梁佑璋低声吩咐:“待婉贵妃入冷宫后,你且派人去砍下她的四肢,带太医去,务必保下她的性命。此事不能外传!”

  明总管闻言,顿时脊背被惊出冷汗,他唯唯诺诺的回道:“皇上,砍掉四肢,恐难有命数啊!”

  梁佑璋的眉宇之间戾气横生,他咬牙道:“那便一只一只的砍!”

  既然她认死了不说,威胁于他,那他便遂了她的愿,让她活着!只是这活法,却不能再由她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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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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