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金玉就带着韩目连、林雀、何故去TOT报道了。
巨星的公司在C城的郊区,再走两步就能到C城机场。所以四人即便打车去往市中心的TOT总部也要两个小时。好巧不巧,那个时间刚好和TOT一年一度的练习生选拔撞在一起。十几个经过层层选拔的练习生坐在艺人部外的长凳上等着最后的面试。
说是面试,但已经没了考核的意义,这些已经是最后确定的练习生。只不过先前选拔是由艺人部进行的,上层领导及艺人前辈还没见过。于是今天的面试就是录入档案的同时,跟几位经纪人和艺人前辈聊一聊,增进一下感情,顺便打打鸡血。
金玉带着后天偶像团坐下来的时候,还特别解释了一下,他们不是练习生,是别的公司跳槽过来的艺人。
一群练习生眼中瞬间充满了崇拜的目光,连着叫了几声前辈。虽然金玉等人并没有人气,但是对于练习生来说,“出道”和“未出道”有着质的差别。
其实即便金玉不解释,一眼看去,就能感觉出这是两批人。
练习生们大多十八九岁,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二,鲜嫩得能滴出水来。金玉这一席人里,恐怕只有二十三岁的韩目连能跟他们一争高下。穿着上,也算四个人里最正常的。白色卫衣牛仔裤,黑色口罩,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另外三个人则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金玉戴着总额不超过一百块的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一身某品牌过气的翡翠绿包臀连衣裙,踩着恨天高,仿佛一跺脚能把走廊的地戳穿。
林雀依旧是从头到脚的粉红色,只是今天穿了一件露脐亮片衫。如果广场舞音乐响起来,这一身打扮恐怕就差一把羽毛扇了。
虽然打扮过但依旧邋遢的何故坐在红配绿两人中间,好像一瞬间暴露了这一组乡村非主流的本质,将穿金戴银的两人一下子拉低了一个等级。
对面的练习生硬是没敢多看三人一眼,打完招呼就匆匆低下了头,逃避似的盼望着办公室内的传唤。
为了表现出该有的前辈气度,四个人等练习生们都聊完了才敲门进了艺人部的办公室。
金玉没想到,办公室里除了部门的工作人员,几个艺人也在。金玉看着脸熟,但有的也叫不上名字。影视剧当中常见,可是却算不上红。其中正当红的,大概就是秦非臻了。
在场的人原本以为所有练习生都面完了,不想还有金玉等人。看到金玉、林雀和何故的造型,有人不禁笑出了声。
“看脸就不是我们的练习生。”
金玉也不介意,拿着合同交给了坐在正中的女人。凭经验,一般面试坐中间的都是领导。
“鸿姐,什么情况啊?”秦非臻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我们现在能撤了不?”
秦非臻说罢,就被身旁的经纪人霍铭瞪了一眼,无奈收了声抱怀继续等着。
被叫鸿姐的人拿着合同翻了翻,距离她最近的男人凑过去扫了一眼合同,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对着金玉说道:“你们找错部门了,这里是艺人部。”
金玉有点懵,不禁与韩目连、林雀、何故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我们是艺人啊。”金玉解释道。
虽然没有什么代表作,也没什么名气,但是他们的确是已经出道的艺人啊。
“我们老板和TOT签了合同,将我们卖……”金玉想了一个更含蓄的词,“将我们‘转让’过来了。”
听金玉说完,在场好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鸿姐和身旁的人低声聊了两句,然后点了点头。
“合同是没错。你们的确是人事调动到我们这儿了,但并不是作为艺人。”鸿姐面带商业式笑容,解释道,“你们跟我们是劳务合约,不是艺人经纪合约,所以该去人事那里报道。”
金玉反应了一阵,才试探着问道:“劳务合约的意思是,我们不能继续做艺人了?”
一旁的何故一下子来了脾气,抢了金玉的话:“不来做艺人,那让我们来干嘛?总不会是当经纪人吧?”
“经纪人应该不可能。”鸿姐出于客气笑了笑,“具体做什么就要看人事的安排了。”
“难不成来当清洁工?”
何故说了句气话,现场却鸦雀无声,似乎在用沉默肯定这荒诞的猜测。何故一下子被这寂静点燃了,啐了一声刚想开骂就被林雀拉了一把。
林雀显然也有点不开心,质问道:“我们凭什么不能作艺人啊?你们有看过履历吗,就把我们往人事打发?”
鸿姐笑着叹了口气,无奈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对方点点头,说道:“我来说吧。”
“我叫齐森,是TOT的艺人经纪总监。”齐森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的履历之前我这儿收到过……要听实话吗?”
“说啊,”何故咬牙说道,“我们人都来了,不给个交代也说不过去吧?”
“TOT有一套内部评估艺人的体系……”齐森想了想了决定长话短说,“你们的评估结果是,完全没有做偶像的潜质。”
“什么狗屁体系?”何故啐了一句,“你说没潜质,老子还不能唱歌了?”
“唱不唱当然是你的自由。”齐森笑了笑解释道,“不过我们是要为大众培养偶像的公司。一万个人会唱歌,我们不可能把一万个人都培养成明星。你参加那么多选秀比赛,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齐森的话刚好戳到何故的痛点,让他反驳不出一个字。
“刚才你们打过照面的那群练习生,都是我们在这个体系下选拔出来的。即便他们被评估为‘有潜力’,未来也不一定能够成为偶像。”齐森将合同递还给金玉,“TOT不会像你们之前的公司那样,做这种耽误人的事情。既然肯定红不了,不如趁早转行。”
金玉接过合同的手有些发软,一旁的韩目连帮她扶了一下,才没有让纸张落地。
虽然是早就该参悟的话,可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砸在自己身上就又是另一回事。金玉被砸得有几分晕眩,半天缓不过气来。
林雀看着金玉的样子着实心疼,开口骂道:“放你妈的……”
林雀还没说完就被金玉扯了一下。
“我明白了。”金玉对林雀摇了摇头,然后躬身向在场的人说道,“抱歉打扰了。”
金玉带着三人离开艺人部的时候,不小心跟秦非臻的目光对上。秦非臻对她完全没有印象,但是在金玉心里,她曾经和他是一样的。
只是她还不够红罢了。
金玉曾经相信,她以后会红的,像秦非臻一样。可是走出艺人部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什么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