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林雀抱了抱金玉，拍着她的头安抚道：“小金鱼，没事的，别听他瞎说。”
金玉退开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是事实上，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想不明白。原本这些话如果是说给她一个人听，她大概笑笑也就过了。可偏偏，这话进了后天偶像团所有人的耳朵，她拦也拦不住，圆也圆不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为他们遮风挡雨，但事实上她也不过是一把没人稀罕的破烂雨伞。
金玉一路询问人事部的位置，一路冲在前头快步走着，没跟林雀、何故说一句话。
下电梯的时候，金玉忽然拉过韩目连，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会儿你跟人事解约，去签OVO。听到没有？”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不能让全团覆灭。至少韩目连是不一样的，他不该被埋没在这里。
不等韩目连回答，金玉就拉着他向人事部的方向走。路过中庭大厅的时候，TOT当红艺人的巨星海报就挂在一楼和二楼之间。
秦非臻、YuKun、罗岚、Cue-T……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都需要仰望，才能看到这些人的脸。
金玉不禁加快了步子，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显出自己的渺小。她去拉韩目连，却反而被韩目连拉了回去。金玉一个踉跄，不解地看向韩目连。
韩目连仰着头，看着中庭的巨幅海报。
“你看。”韩目连扳过金玉的头，“你现在离他们这么近。”
金玉摇了摇头，红着眼眶没有说话。
跟在两人身后的林雀，忽然拉着何故向海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数着什么。
“一、二、三、四、五、六、七……”林雀个子高，抬手就摸到了海报的低端，然后回头对金玉说道，“只需要七步。”
林雀撞了身旁的何故一下，低声催促道：“你也摸一下啊，做做样子！安慰人会不会啊？”
何故伸了伸手，发现够不着，于是看了林雀一眼。
“你不会跳起来摸啊？”林雀使劲儿使眼色，“快点儿！”
何故觉得大庭观众之下，做这事儿太他妈丢人，扭捏了半天才下定决心，然而刚刚动着老骨头起跳，铆钉靴就在大理石地板上打滑，何故本能地拽住了上方的海报企图稳住身体。
没想到身体没稳住，还把巨型海报拽了下来。
何故摔倒在地上，其他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非臻”一脸阴鸷地砸了下来。一瞬间天昏地暗，在周遭的惊呼声中，四个人就都被盖在了海报之下。
等四个人从海报底下爬出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拍照的人。
“秦非臻的粉丝吧？太疯狂了吧。”
“这都拽烂了……啧啧啧。”
“哪个部门的人啊，要不要赔啊？”
哎，人如果衰了，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何故遮着脸，从指缝间看向韩目连，艰难地说道：“要不我也跟着你一起解约吧……”这还没开始工作，就已经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倘若能够顺利解约，他们四个大不了重新来过。只不过韩目连和林雀的起点可能高一些，而何故和金玉短期内可能还要为基本生活发愁。
等到了人事部，他们才知道现实的残酷。
“解约……”人事部的程峰主管停顿了一下，像是树懒一般慢悠悠地说道，“可以啊。”
金玉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程主管真诚地问了一句：“一千万违约金你们有吗？”
“……”
见眼前的人笑容僵在脸上，程主管半眯着眼，一副预料之中的神情。
“这是你们的劳务合约。”程主管将四份合分别按名字递了出去，“上面是有你们的亲笔签名和手印的。”
短短四页合同，韩目连一分钟就看完了。剩下三人坐在人事部的沙发上，眉头紧锁，越看越是心凉。
“被告人不在国内，告他也没用吧……”金玉绝望地问道，在场的人以沉默回答了她。
签名和手印的确都是他们的，但明显是先前老唐夹在其他合同里骗他们签的。
“合同上说的预付的二十万在哪里？”虽然心里已经有数，韩目连还是帮一头雾水的三人问了一句。
“已经打给你们前老板了啊。”程主管理所当然地解释道，“你们当初的合约上应该写了吧？他预付你们食宿费及每月两千补助，以后从你们的收入中扣除。可是你们几个没给公司挣到一毛钱，所以……”
金玉签的最早，已经想不起当初与巨星的具体合约内容，林雀和何故更是七秒记忆，大脑内存堪忧。唯有韩目连向金玉点了点头，肯定了程主管的说法。
想一想也是，老唐那么一个抠门货，怎么可能白白养他们这么久？
金玉一把将合同拍在桌子上，愤然起身：“我要去杀了老唐！”
林雀将口袋里仅有的二十块钱交到金玉手里：“去吧，这些钱赞助你买刀。”
“你还是省省吧。”何故伸手将那二十块揣进了自己兜里，“这点钱，海报都不够赔的。”
哦对，还要赔海报。
金玉、林雀不禁抓着头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何故不想回家当会计，决定随遇而安不再挣扎，然后暼了一眼还有活路的韩目连。
“那边会给你出那么多钱吗？”
何故没有明说OVO，但是在场的三人都清楚。
“我应该没这么大价值。”韩目连笑了笑，还是先前天塌不惊的模样。
“既然合约你们都已经清楚了，那么……”程主管也没心思听他们纠结，以他最快的语速交代道，“明天开始，周一到周五每天上午九点打卡上班，晚上五点打卡下班，迟到早退一次扣五十。你们暂时还没有分配部门，先统一去艺宣组帮忙，等后续出现职位空缺了，再调动。每个月十五号可以领五百餐补、五百交通补助，加班费用另算，其他收入就看各部门主管的安排了。”
“住宿呢？”C城寸土寸金，几个人最关心的就是住宿问题。
“TOT只为艺人提供住宿。”程总管解释道。
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何故抱着侥幸问道：“你们说，咱们公司那个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老唐都跑了，怎么还没把我们赶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