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浮见杜如初回到车上的时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怎么了？”
“没事。”倒不是因为总编的身份有多大，反正在她看来也没自己堂堂一国女皇大，只是惊讶施嘉落从没跟自己提起过。她打算等周一上班了再好好问问他。
回到家后，杜如初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人几乎占了整个沙发。穆浮跟钟继苏打完电话后，把回来路上买的葡萄洗好端了过来，勉强在她脚边空的一块坐下。
“你会因为什么原因给交情不深的陌生人一大笔钱？”他问。
杜如初拈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目光盯着电视上的小鲜肉们，回答说：“封口费？买凶杀人？或者是看上他了。”
这个回答非常有“杜氏风格”。
穆浮沉默了一下，拿起遥控关掉电视。
屏幕突然黑了，杜如初皱起眉毛问：“关了干什么？”她手上还拿着一颗葡萄，刚刚咬在齿间。
黑亮的葡萄，水润泛红的唇，洁白整齐的牙齿间隐隐能看到舌尖。穆浮不知是在看着她咬着的葡萄，还是在看她的唇或者舌尖，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响起：“很好看？”
“还行吧。”杜如初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因为什么不满，勾了勾唇说，“朕就是喜欢看小鲜肉，不行吗？”
说完，她把葡萄整颗含进了嘴里。
穆浮看出她是故意的，拿着遥控站起来回房间了。
居然不把遥控留下？
杜如初很生气。
在发现房津给毕志远转过五十万后，刑警队开始着重调查毕志远。在他的亲朋好友中询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毕志远和房津的关系，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
五十万不是小数目，房津转给毕志远那么多钱是为的什么？
如果这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杀，那么毕志远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他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
刑警队的人想不明白，自认为聪明到可以让所有人都跪下颤抖的杜如初也想不明白。
而两个当事人，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重伤昏迷不醒，无从询问，只能继续调查。
周一早上，穆浮去刑警队前，先把杜如初送去了溪南网。
从前她跟施嘉落一起上班的时候基本都是踩点到的，现在穆浮送她，都会提前一点。
施嘉落今天还是踩点，看到杜如初时讪讪地笑了笑，讨好地问：“夏姐，吃早餐了吗？”
杜如初挑着眉不说话。
施嘉落坐下后看了看四周，小声说：“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不想靠我叔叔。让人知道了我就不能靠自己的努力了，所以要低调。”
如果让赵东如听见这句话，怕是要气笑了。要不是他有后台，他早在实习期就把他给辞退了！
“你跟我一起转到人文历史组，是靠你叔叔吧？”杜如初说。
施嘉落尴尬地笑了笑：“夏姐就是机智，什么都瞒不过夏姐。我就是想跟你一组工作嘛。”
杜如初冷哼：“算了，朕不跟你计较。”
这种做法她能理解。
施嘉落松了口气：“要帮我保密啊！”
杜如初和施嘉落最近在做的还是未国历史的专题。想起柏辰生应该回溪市了，她给他发了个消息，想看看他们的研究做的怎么样。
柏辰生大概在上课，没有回复。
杜如初又刷了一会儿朋友圈，看到乔佳晒的新香水，跟她聊了几句。
“夏姐。”施嘉落突然拍了拍她，“原来九月五号那起车祸不仅涉及到我们查的团伙，还不是意外这么简单啊，居然是谋杀。”
“你听谁说的？”
“网上。”施嘉落把手机拿给她看。
这正好是他们溪南网app上的新闻，上了头条，才发了不到三个小时，浏览和评论都很多。
新闻里写到了房津曾给毕志远转过五十万，写到了毕志远五号离家前对毕乐晴说过的话，表明这场车祸是毕志远蓄意谋杀房津，把他写成了一个忘恩负义、谋杀朋友的穷凶极恶的人。这种自杀式的谋杀很少见，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评论里众说纷纭。
杜如初一直看到新闻的最后，看到其中一个署名是方桉桉。
她能知道这么多细节，一定是毕乐晴告诉她的。怪不得那天在医院她离开得那么痛快，原来早就想到了办法。
“毕志远谋杀房津只是推测，都没有证据。他们也不是朋友。”杜如初说。
施嘉落惊讶地说：“就这样她也敢瞎报道？底下评论的人都当真了。她这是为了浏览和热度乱带节奏啊，一点节操都没有！”
杜如初冷笑：“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人。”
她看向隔壁社会新闻组，方桉桉正在和几个同事对着电脑交谈，脸上带着笑，春风得意。
见方桉桉端着水杯往茶水间走，她站起来跟了过去。
“夏姐，你干什么去！”施嘉落小声叫她。
看他夏姐气势汹汹的，他怕她们打起来，立即站了起来。
一下子两个人都离开，对面的编辑看了过来。他低头在自己桌上找了一圈，发现除了饮料瓶根本没有杯子，于是拿起旁边杜如初的杯子，装作也去倒水离开了。
茶水间里没有人，方桉桉泡了杯花茶后发现有人站在她身后，吓了一跳：“有病啊你！”
杜如初问：“你去医院不是为了帮毕家的吗？报道呢？”
施嘉落一进来就看到杜如初像女王一样挡在方桉桉面前质问她的情景，心里感叹他夏姐这时候的气场两米八！
他给她望风。
“关你什么事？”方桉桉问，“我只是报道我该报道的。”
杜如初冷笑：“警察都还没确认的事是你该报道的吗？”
“房津曾经给毕志远转过五十万，说明他们之前是认识的，哪有车祸就这么巧？而且毕志远离家前跟毕乐晴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知道会发生什么，就是毕志远故意撞死房津，我这么写有错吗？既然是杀人犯，我为什么还要帮他家？”
“你有证据吗？你弄清楚房津为什么会转钱给毕志远了吗？怎么就知道房津是帮他的？还有，你是怎么从毕乐晴嘴里问出这些的？”
“这些是要做后续报道的。”方桉桉嘲讽地说，“你怎么不去当道德卫士？”
杜如初从不是个善良、崇高、为他人着想的人。
“朕只是看你做事不顺眼而已。”说着，她后退了几步，勾唇一笑，然后伸手拍掉了方桉桉手里的杯子。
方桉桉没有防备，手里的水杯掉了下来。
泡茶的水是热的，溅到了她的腿上，烫得她大叫。
有人听到声音朝茶水间看过来。
杜如初和装模作样端着空杯子的施嘉落从里面走出。
施嘉落摇了摇头说：“她也太不小心了。”
“是啊。”
方桉桉在茶水间里气得发抖。
这篇报道后来经过了很多次转载，还有一些自媒体在方桉桉的基础上进行“二次创作”，气得钟继苏在办公室里发火，狠狠地骂这些无良媒体。
傍晚下班，杜如初和方桉桉冤家路窄，方桉桉就走在他们前面，两部电梯一前一后到的一楼。她的腿上被烫红了一片，走路姿势有些奇怪。
溪南网有许多个部门，非常大，正是下班的时候，大厅里往外走的人很多。有个瘦弱纤细的身影却是逆着下班的流线的。那人一副学生打扮，背着书包，在一群白领里质朴得很特别。她站在闸机外，不安地往里面张望着，像是在等人。
“她怎么在这里？”杜如初脚下微停，疑惑地问。
施嘉落也注意到了那个女孩，问：“谁啊？”
“毕乐晴。”
走在他们前面的方桉桉已经出了闸机。她停在毕乐晴面前，两人像是在交谈。
倏地，毕乐晴狠狠推了方桉桉一下，嘶喊说：“你胡说！我爸爸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是杀人犯，也根本不认识房津！”
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保安也过去了。
一个刚上初一的女孩子，力气没多大。方桉桉只是被她推得后退了一步。
“乐晴，你别激动。虽然我也很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不然怎么解释你爸爸卡上多出来的五十万？”方桉桉的语气很好。
周六下午刑警队的人走后，她从毕乐晴嘴里得知了刑警队询问的内容，敏锐地意识到那张银行卡可能存在什么问题，于是陪毕乐晴一起回家拿了卡，又一起去ATM机上查余额。
看见银行卡上那么多“0”，毕乐晴整个人都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