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江河的父母来到溪市后立即做了DNA鉴定。
七月四号，DNA鉴定结果出来了，死者不是石江河。
石江河的父母当即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虽然孩子还没找到，但是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
刑警队的人也为他们高兴，但是目前的侦查又回到了原点。
钟继苏把外勤组的人全部调了回来，召集大家开会。
自从二号那天发现石江河失踪，大部分警力就花在了寻找石江河以及走访跟他有关的人上，侦查方向几乎被带偏，现在才能够重新坐下来冷静分析。
钟继苏手指敲击着桌面说：“溪大人多，不是个很好的埋尸地点。凶手会选择埋尸在溪大，说明凶手或者被害人一定跟溪大有某种关联。”
“DNA鉴定结果出来后，可以排除被害人是溪大的人了。”伊杭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我们的人这几天一直在溪大寻找可疑的痕迹，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凶手对溪大很熟悉，或者说很可能是溪大的学生或者教职工。”
“好多专业都考完开始放暑假了，好像十几号溪大就要关宿舍了。”郑依担忧地说。
到时候学生老师都回家了，很难查。
伊杭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这个案子影响很大，上面也在催我们破案。”上面打来的电话都是他接的。
钟继苏拿起资料里尸块的照片，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一角，对角立在桌面上。他皱眉看着，若有所思地说：“有没有觉得这个凶手不像是第一次作案，手法很娴熟？”
伊杭很同意：“对，切口很整齐，也没有留下线索。”
大家不寒而栗。一个连环杀手就生活在高校里，很可能是学生，也很可能是教职工。
钟继苏看向穆浮：“穆浮，你说说？”
他开会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
“我也同意你的看法，这是个连环杀手。凶手平时看上去就是个很普通的人，不过他的心理状况应该是不健康的。连环杀手都会有固定的目标、固定的杀人动机和固定的杀人模式。在没有找到突破口的情况下，可以先找找看五年内溪市有没有类似的分尸碎尸案件，从别的案件上找突破口。”
散会后，大家就找来卷宗档案，加班加点地看了起来。
溪市这些年治安还算不错，五年内没有类似的恶性案件。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十点了。
郑依揉了揉脖子说：“穆老师，怎么会没有啊。”
穆浮手上翻着档案，没有抬头：“连环案件的冷却期不固定，有的几天、几个月，有的几年甚至十几年。五年内没有就找十年内的。”
谢彦又从资料室抱了一堆回来，打了个呵欠。
等过了十二点后，大办公室里呵欠连天，充斥着浓郁的烟味和咖啡味。
“找到一个！”
郑依的声音让大家一振，清醒了许多。
穆浮从她手里接过档案。
这也是个碎尸案，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不是这个。”
大家失望地叹了口气，继续找。
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是凌晨。有些实在困了的，趴在桌上睡着了，即使没有睡的，上下眼皮也在打架。
只有穆浮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在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他依旧清清爽爽的，脸上也看不出疲惫。
看完一个档案，他放在旁边，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打开微信朋友圈，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地滑着。
屏幕滑动得很快，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波澜，脸上也没有其他表情。
直到看到某条动态，他的手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光。
此时，发这条动态的某人已经睡了。
正值期末，老师们本来就忙着监考、阅卷，再加上发现碎尸，学校领导很重视不停开会，柏辰生这几天很忙，好不容易才有空和杜如初吃饭。
杜如初继续跟他讨论避讳的事，他表示等忙完了学校的事，假期里会好好查证。
吃饭的餐厅菜色不错，摆盘也很漂亮，对发朋友圈已经十分熟练的杜如初拍了照发到朋友圈。
照片里，除了好看的美食外，还可以看到她对面坐了个人。
对面的人虽然没有露脸，但是谁都能从那双手看出，跟她一起的是个男人。
穆浮的目光在这条动态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手机，拿起下一本档案。
在安静的凌晨，只是偶尔传来呼声的办公室里，这一切发生得无声无息。
溪市十年内只找一起碎尸案，却不是溪大碎尸案的凶手做的。刑警队只好加班加点地再往前翻，十五年前的、二十年前的……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起二十五年前的案子，跟溪大的碎尸案很像。
这起案子发生在溪工大里，死的是个大二的学生，叫程海东。
“二十五年前的案子，怎么就能确定是同一个凶手干的呢？”谢彦问。
为了确定，钟继苏还把乔佳请了过来。
乔佳看了两个案子尸体的照片，说：“这个旧案的尸体的切口乍一看跟溪大的碎尸不太像，但是很可能是因为当时不熟练，切法其实是一样的，应该是一个人干的。”
“而且，尸体都被分成了三十块。”穆浮补充说。
郑依看了眼简报，疑惑地说：“溪大这个是二十九块啊。”
伊杭提醒说：“还有不见了的头，加上正好是三十块。”
所以，不出意外，是同一个人干的。
二十五年前的刑侦技术有限，那个案子没有破，凶手一直暗中潜伏，逍遥法外，甚至还进入了整个南省最好的高等学府。
“凶手应该是在这二十五年里，手法熟练和精进了。”钟继苏靠在办公桌上，晃着一条腿，“凶手能隐藏二十五年，整整二十五年的冷却期，这不常见，说明凶手很不一般，异常冷静和自制。作案签名已经很明显了，杀人后会分尸成三十块，工具是菜刀，分尸后还会埋尸。”
“一个死的是溪工大的学生，一个案子的埋尸点在溪大，凶手会不会是针对大学生的？”谢彦分析。
“这还不能确定。”钟继苏看向穆浮，“穆浮，你觉得凶手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穆浮的强项。
所有人看向他，等待他的分析。
“因为二十五年前就有作案记录，所以能排除是溪大的学生了。凶手的年龄保守估计在四十岁以上，男性，常年生活在溪市，智商很高，做事低调，平时看上去很冷静，其实强迫症很严重，偶尔会有焦虑的情绪。而且，他缺乏安全感，应该跟他的童年经历有关。这样的凶手通常会在自己熟悉的范围内作案，熟悉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心理支撑点，这跟连环纵火案的章凤娟类似。所以，两起碎尸案发现尸体的地点一定在凶手的活动范围内，有极大的可能是溪大的教职工，同时又跟溪工大有某种关联。”他的语速不急不缓，声音低沉好听。
停顿了一下后，他说：“另外，凶手的强迫症那么严重，却还要把溪大发现的碎尸的头部藏起来，说明有非这么做不可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这次作案很仓促，他觉得尸体可能会被发现，但不想让人认出死者。他这几天应该很烦躁。”
钟继苏和伊杭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烦躁的原因是什么，但也有不知道的。
不知道的人里，有像谢彦这样为了面子不懂装懂，准备私下里再问的，也有像郑依这样不懂就问的耿直少女。
“因为害怕被发现吗？”
穆浮摇了摇头：“连环杀手在这方面的心理素质都很强大。杀了人之后不会心虚、不会有罪恶感。”
郑依又想了一下，问：“那是因为头被单独拿走，只剩二十九块尸块？”
“没错。”
到此，范围已经比较清晰了。
钟继苏开始安排任务。
“郑依，你继续翻档案看有没有类似的案件。伊杭，你明天带人走访一下二十五年前的被害人程海东的家属、朋友。谢彦，你去趟溪工大问问当年的情况。我跟穆浮去溪大。”安排得明明白白后，他又给大家打鸡血，“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坚持一下，早日破案。”
“好。”大家附和。
把凶手绳之以法，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溪大一共有十九个学院，五十七个本科专业，现有教职工三千一百二十六人，其中专任教师一千三百三十七人。
根据溪大提供的所有教职工的信息，排除下来符合凶手特征的有七百多人。
这个数量依旧很大。
钟继苏和穆浮再次来溪大这天，施嘉落刚好跟杜如初提起了溪大碎尸案。
转正以后，出去采访的时间变少了，做的新闻都是人文历史的，对他来说有些枯燥，他有些坐不住。
“夏姐，你说溪大碎尸案的调查进展怎么样了。”他小声问。
同样很关心这个案子的还有此刻在外面跑的方桉桉。
“朕怎么知道。”杜如初对这个案子也很好奇，但是方桉桉太不争气，带回来的消息网上都能查到，没有一点独家内容。
“要不然……你问问穆老师？”
听他提起穆浮，杜如初下意识地眉毛微皱：“要问你自己问。朕一会儿要去溪大找柏辰生，你送朕一趟。”
施嘉落眼睛一亮：“好啊。正好我去碎尸案的现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