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初这边,把被穆浮惹出来的气撒在办公室里后,跟施嘉落打起了电话。
“夏姐,网上说下午的时候溪大发现了碎尸,你下午不是也在溪大吗?有没有看到什么?”施嘉落好奇地问。
杜如初懒懒地坐在办公桌上,回答说:“看到了,朕看到碎尸了。”
电话那头施嘉落遗憾地“啊”了一声:“早知道我下午就跟你一起留下来了。什么样的碎尸啊?”
“你真要朕说给你听?好几个人看吐了,朕怕你受不了。”
“那还是不要了吧。”施嘉落笑了笑,“夏姐,你现在在哪儿?”
“刑警队。”
施嘉落八卦地说:“发生这种案子穆老师应该也在吧?你见到他了吗?”
杜如初冷哼了一声。
有不急不慢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应该是穆浮回来了,她挂断了电话。
穆浮走进来看到的就是办公室一片混乱。
文件全在地上,笔筒里的笔东一支西一支,杯子倒在办公桌上。
杜如初坐在一室狼藉中,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明眸皓齿,满脸挑衅。
进入盛夏后,她买了新衣服。身上这条白色的连衣裙是柏辰生陪她去买的。
通过这条裙子,杜如初基本可以确定柏辰生喜欢清纯的女人。裙子的腰身、长度都很合适,跟她清纯的长相更合适,配上她倨傲的表情,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冒着仙气儿。
穆浮对她的挑衅无动于衷,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你到底要跟朕说什么?”杜如初没什么耐心。
穆浮看了眼时间说:“去吃饭,边吃边说。”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要带她去吃饭。杜如初诧异地看了看他,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
她从办公桌上下来,走到他身旁抬了抬下巴说:“吃就吃。”
刑警队从溪大收队回来的时候都快七点了,现在已经是八点多了。
杜如初冷着脸跟穆浮走出办公室,在走廊里遇到往这个方向过来的钟继苏。
“走了?”钟继苏目光暧昧地看着他们。
穆浮没有说话。
杜如初挑了挑眉问他:“一起?”
钟继苏笑着摇了摇头。
跟他分开后没走几步,穆浮突然开口,说:“那间办公室是钟继苏的。”
紧接着,杜如初就听到身后传来钟继苏生气地大骂:“穆浮你大爷!”
夏天的晚上,风吹走白天的暑气,很舒适。
杜如初是真的有些饿了,吃得不少。
吃完后,她放下筷子,双手环抱在胸前:“饭也吃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最近郁夏的记忆有再出现过吗?”穆浮也放下了筷子。餐厅暖色的灯照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禁欲又清贵。
原来他找她就是为了问这件事。他到现在还没死了“研究”她的心!
杜如初想他拒绝她时说的那些话,语气冰冷地说:“没有。”
“是吗?”穆浮看着她。
“朕贵为九五之尊,真龙天女,原先答应被你研究只不过是为了生存,委曲求全,现在朕已经不需要依靠你了,凭什么再任你研究?”
杜如初这段话说得中气十足,内容中二,让周围几桌吃饭的人以为这里是在拍电视剧,纷纷看过来。
“看什么看!”她狠狠地瞪了回去。
大家立即收回视线。
回过头看到穆浮眼底浮现一抹看热闹的笑意,她更生气了,站起来说:“朕走了。”
“我送你。”穆浮叫来服务员买单。
他要当车夫,杜如初也没意见。
很久没坐穆浮的车了,坐上去后,她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心里的气也消了些。
杜如初最讨厌拖泥带水,也从不吃回头草。她把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归咎于这辆车,毕竟这是她坐的第一辆汽车。
穆浮开车要比施嘉落平稳很多,不会横冲直撞。
杜如初不去看他,把目光移向车窗外,隔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怎么不问朕住在哪里?”
她是多聪明的人?问完心里立即有了答案。
“你知道朕住在哪里。”她看向他,语气笃定。
“是的。”
杜如初眯起了眼睛:“施——嘉——落。”
施嘉落正在游戏里打打杀杀,特别激动,听到关门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又立即看向电脑屏幕,手上的操作很快:“夏姐,你回来了?”
听不到回答,打完一个BOSS,团长让恢复状态的时候,他回头,只见人就站在自己身后,吓了一跳。
“是你告诉穆浮朕住在这儿的?”杜如初的声音凉凉的。
“我——我也是为你好啊。”
随后,施嘉落就被教训了一顿。
两天后,七月二号,溪大那袋碎尸的报告出来了。
法医室加班加点把尸块大致拼了出来。死者为男性,年龄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死亡时间在六月二十五号左右,无法判断致命伤。尸体在死后被分解成二十九块,工具应该是菜刀。
同一天,郑依查到溪大历史系大二一个叫石江河的男生已经好多天没回宿舍了,期末的考试也没有参加。
刑警队的人立即赶去溪大调查这个学生。
溪大现在的学生宿舍楼是去年新盖的,四人一间,下桌上床,每个宿舍都有空调和独立卫浴,条件很好。
历史系大二今天上午刚刚考完最后一门课,可以放暑假了。
613宿舍乱糟糟的,有些难以下脚,好几个行李箱袋子躺在地上,床上的被子都被卷了起来。
这时临近放假时学生宿舍的常态。
三个男生迅速地在宿舍腾出一块空地,在旁边站着,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样子显示出他们的紧张和忐忑。
“警察同志,那袋碎尸真的是石江河吗?”男生说完咽了咽口水。
“只是因为他刚好不在,我们例行走访。”穆浮拿着资料上的照片对照了一下,“你叫崔近?”
崔近点头。
“石江河是从哪天开始没回宿舍的?”
“应该是……二十四号吧?”说完,他看向另外两个舍友确认,“是二十四号吧?”
另外两个点头。
在旁边拿着本子记录的郑依诧异地抬了抬头。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在二十五号。
穆浮继续问:“他从二十四号开始没回来,你们为什么没有跟辅导员和宿管反应?”
“江河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以前也经常偷偷出去不回来,一次就是一个多星期甚至更久。”这个说话支支吾吾的男生是叫贾瀚。
察觉到他很紧张,穆浮对郑依说:“你来问。”
郑依好像接过重任一样,点了点头,朝那三个男生笑了笑:“不要紧张。现在死者身份还不能确定,我们只是不放过任何线索而已。石江河出去,应该都是你们帮他在宿管面前打掩护吧?他出去都干什么?”她刚刚毕业,对大学生活还很熟悉。
比起这个不动声色、气场却很强的警察同志,郑依这样的警察小姐姐让崔近他们觉得亲切多了,也没那么紧张了。
贾瀚回答说:“江河在外面有很多朋友。他是去见朋友的。他每次出去我们都给他打掩护。直到前天,他期末考试一门都没参加被辅导员发现了,我们打电话给他,发现他手机关机,一直到现在都打不通。”
郑依认真记录下来,抬头又问:“什么朋友?你们认识吗?”
贾瀚摇头。
崔近说:“他的朋友挺多的,有溪市的,也有外地的,都是些社会上的人,我们也不认识。”
另一个看上去文弱胆小的男生猜测说:“不会是他们干的吧?”这个男生叫钱啸。
郑依安抚他们的情绪说:“现在什么都还没确定,你们不要胡思乱想,这些是警方的事。你们今天都回家吗?”
贾瀚和钱啸点头。
崔近说:“我没买到票,还要在宿舍住两天。”
“好的,如果我们还有需要了解的,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询问结束后,穆浮走到石江河的书桌前仔细观察。
没一会儿,工装靴踩在瓷砖上的声音传来,是去见辅导员的钟继苏来了。
钟继苏那种糙帅,高大的身材,透着力量的四肢和浑身散发的男性荷尔蒙,符合普通大众对刑警队队长的一切幻想。
三个男生看到他,忍不住立正站好。
钟继苏站在门口亲切地朝他们打了声招呼,问穆浮:“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三人离开了男生宿舍。
郑依跟在钟继苏和穆浮后面,听着他们交流对案情的想法,发现路上许多女生都看向他们。
她不由地想起自己,当初刚来刑警队的时候,看到他们会脸红,后来在办案中经常接触,才产生免疫的。
“石江河的舍友说他不是第一次私自离开学校,现在还不能确定死者就是他。”穆浮说。
“校方也在努力找人,石江河的家长已经在来溪市的路上了,等做完DNA鉴定,才能确定是不是。”说到这里,钟继苏顿了一下,“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希望是,死者身份确定,案件才能有一些头绪。
希望不是,一个还没大学毕业的孩子,以后的人生应该还有很长,不应该就这么死了,而且死得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