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刘彻蹙着眉头回头，颇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扯着自己衣角的子夫。
那眸子里面的厌恶深深地刺伤了她。
她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扯得更加紧了一些，“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告诉你，这个女人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要让你跟我反目成仇，我只是怕她最后害死你！”
她的眼眶之中有了些许泪花。
而刘彻却是冷笑了一声。
“害死朕，卫子夫，真正想要害朕的怕是你！”
“明面上听朕的话，一副很是乖巧的模样，暗地里面却是一副蛇蝎心肠，今日你趁着这殿中没有别人，便如此暗害妍儿，那来日，你要害的便是朕！”他一步一步地向着子夫走近，那眸子里面满是惊痛，声音也不由得有些哽咽的意味，“朕与你相识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你虽为杀手歌姬，却比旁人要单纯善良的多，朕一直以为这天下，谁都会害朕，谁都会骗朕，只有你卫子夫不会，可是如今你当真是太让朕失望了，你这个样子和当年的陈后有什么区别？”
他说，你这个样子和当年的陈后有什么区别的时候，子夫微微怔了怔，那眼泪忙不迭地便顺着脸颊滑落了。
她下意识地扯住他的衣角，哭着想要向他解释，想要跟他说，她没有，然而却被他一脚踹开。
刘彻的力气向来就不小，这一脚刚刚好将子夫踹飞，她整个人的背都撞到了一旁的墙上面，撕裂般的疼痛不是来自于背后，而是来自于肚子。
“疼……”她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流水一般往下落。
荀白见了一下子就红了眼，大步子走到子夫那里，便对着刘彻低吼，“一个打女人的男人，你有什么真本事 ！”他颇有些关切的扶起了子夫，却见子夫对他摇了摇头，试图推开他的样子，“好了，荀白，你走吧，不要在这里了……”
如今刘彻盛怒之下，而李妍的那一张脸看着又是一副无力回天的模样，荀白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利用价值，如今就这样直接顶撞皇帝，怕不是死路一条。
子夫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有些紧张起来。
她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一个人为自己去死。
“你走啊！”
她对着荀白低吼。
荀白的薄唇紧抿，那一张原本就清秀英朗的脸上神情莫测，却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刘彻，“你作为当今帝王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信不过，有朝一日，你终究会众叛亲离！”
说完这句话之后荀白便转身离开了。
刘彻气的发颤，径直踢开在一旁的凳子，他对着子夫便是低吼，那一双眸子里面是早已经磅礴的怒意。“卫子夫，你找这么一个人前来，就是想要来咒朕的是不是？朕将来是不是众叛亲离跟你有什么关系？”
“朕这么多年一直那么多的信任你，可是从刘陵死后开始，你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让朕失望的，这个皇后的位子你若真真是不想做了，有的是人想做！”
“卫子夫，今日之事了断，你我之间也算是恩断义绝！”
他说恩断义绝的时候，那话语之间分明是有一股子狠劲儿在的，只是，这数十年的时光至此，如何恩断，如何义绝？
她和刘彻之间仿佛横陈了一条长长的河流。
再也跨不过去。
子夫颇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小腹是一阵又一阵的疼，可是跟心底的疼痛比起来，她却又说不出来哪里的疼痛更加剧烈一些。
只知道，有些事情是该了断了。
“还请皇上将废后圣旨交给子夫吧。”
她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似乎是已经绝望了一般，就连一个解释都不想要给刘彻。
她想，她跟刘彻之间大抵是完了，从前的时候，她只盼望着他事事都能够想到自己，而如今什么恶毒的事情，他都能第一个想到她的头上，也算是事事都念着她了，可她竟是一丁点儿都开心不起来。哀莫大于心不死，她想，她如今的心是死了。
刘彻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在看到子夫眼底浮现出的那一抹称之为绝望的神色的时候，心蓦地痛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但是想要叫却又叫不出来。
他的眼眶不由得也有些红。
她这是在逼他么？原本的心疼之意渐渐地从心口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压抑之感，他眼见着子夫扶着一旁的柱子一步一步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那步履有些蹒跚。
应该是刚刚那一脚踹重了。
刘彻的薄唇紧抿着，心绪复杂，先前因为李妍的伤势而升腾起的怒意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不少，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扶住她，然而却被她给推开了。
她不需要他了……
这种认知让刘彻的心没有由来的一阵慌乱。
拳头攥紧了，他回过头去看那满是倔强的卫子夫。
却发现她的身后是一片血红。
血。
大片大片的血迹晕染了她的裙子。、
怎么会这个样子？刘彻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蓦然想起他先前踹子夫那一脚的时候，她额头上面冒出的细细密密的冷汗，原来，她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只是一直没有告诉自己。
巨大的懊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最终只是化为一句低吼，“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