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火，什么死里逃生？”她困惑地看着刘彻，他的伤势还没有好，此时此刻脸色看着分外苍白，可是在说前一句话的时候又显得分外严肃，让子夫的心里面升腾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他摆了摆手，让锦绣退下，这空荡荡的房间里面便只剩下了子夫和刘彻两个人。
空气一时凝滞住了一般。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问你，江都王是不是为了权来的，你说他那样的人不是为了权，也不是为了名，他就是个疯子，如今想想，他是为了情来的，是不是？”
“刘陵居于淮南，与你是云水之交，若是江都王当真对你有威胁，她不可能坐视不理，以她的性子，怕是直接带兵杀到了江都，这说明，江都王根本不是奔着你来的，但是他恨你却是真的。他跟我说，你这皇位是踏着心爱的人的血一步一步走来的，那个人是昨日我在梅林里面见到的那个容颜尽毁的女人么？”她扯住他的衣角，看着他的眼睛，要的不过就是个答案而已。
刘彻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那个女人只是朕的一个旧交，因为幽州城的那一场大火而毁掉了容貌，朕是觉着她实在是太过可怜了，才将她藏在宫里面的。”他淡淡道，“幽州城的那一场大火实在是个意外，朕这些年也一直在找那个纵火的人，可是却一直不曾找到。”
“是么？”子夫看着他，眼底升起的满是怀疑。
“卫子夫，你可以不信这全天下，但是你必须要信朕。”他坐在床上，似乎很是柔情一般地用自己的下巴抵在子夫的头发上，“朕今日听闻你在御花园落了水，怕是脑子不是很灵光了，你说的话，朕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听话，朕什么都随你去。”
子夫笑了笑，没有说话，江都王将她扔在了御花园的池子里面被人救起，一向多疑的刘彻却没有任何的怀疑，这只能够说明两点。
一则他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二则他不敢面对。
刘彻似乎是感觉到了子夫的不顺心，捏了捏她的脸颊，轻声道，“你在想些什么，是不是生朕的气，觉得朕在你落水之后没有立即来看你？”
子夫摇头，“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不敢劳烦。”
从前她是一直叫刘彻的名字的，也极少自称臣妾，初时，他还觉得她没有规矩，可是今日，在听到她这样叫他之后，他的心没有来由的痛了一下。
“卫子夫，你叫朕什么？”
“陛下。”
“那你是谁？”
“臣妾。”
他一脸严肃的问，她满是认真的答。
自打他们在一起之后，就没有一日安生过，可是像今日这样的冷漠气氛却是第一次，明明是枕边人，可如今倒是突然陌生的可怕。
刘彻是被她气走的，刘彻一走，锦绣便跟着回来了，又是给子夫倒水，又是给她拿糕点的，不停地献殷勤，子夫认识锦绣也那么多年了，自然是知晓锦绣在想些什么，拿一块糕点塞在嘴里面，她看着锦绣，淡淡道，“你是不是觉着，有时候我应该顺着皇上？”
锦绣点头，“陛下是天子，这情分，您是他的妃子，可是论天下道义来说，他是君，你是臣，您如此顶撞他，只怕在这个后宫之中难以立足……”前些日子，子夫被后宫那些妃子刁难的场景，至今锦绣都历历在目，子夫是她的主子，她自然是盼望着子夫能够好好的。
可是子夫却轻笑道，“他是皇帝，这一生顺着他的意思走的人太多了，不缺我这一个，我只巴望着，他是一个不至于绝情的人。”
……
建章宫中，灯火通明。
“啪”地一声，奏折被摔落在地上，这已经是刘彻怒摔的第十本奏折了。
“这些大臣，都上报些什么东西！一群饭桶！”
他怒骂着将所有的奏折都推到了地上。
白臣见状走上前给刘彻端了一杯茶，却被他一吓，那杯茶竟是直接洒在了他的袖口之上。
“怎么，那些大臣跟朕过不去，你也跟朕过不去是不是！”
白臣连忙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嘀咕道，“这哪里是大臣们跟您过不去，是卫夫人跟您过不去啊。”
他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刘彻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四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良久，便听得刘彻道，“她如今似乎已经不信任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