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月心里着实吃惊。
同时又觉得，母亲这件事，目前最好的切入点，或许就是那些账目了。
那账目现在在陈夫人手上，她当前最重要的，就是从陈夫人手里将那账目要回来。
她又问碧秋最后是怎么脱身的。
碧秋一笑，“小姐，这多亏了二爷，他那时候正好经过，看到我们三个人闹作一团，便喝止了，四小姐和那丫鬟便也走了。但是没一会儿，我正在仓库门口登记，韩姨娘那边的人就过来，将我抓住，说要弄伤了四小姐的脸，要将我交给老爷，后来，没想到二爷又出现，让那些人将我放了……”
说起这个，碧秋一脸的感激。
林婉月也说道，“小叔叔平时看起来冷漠了一点，但其实心肠很好。改天我们去谢谢他。还有，你这一次做得很好，以后，谁要是还和你过不去，你就是要反抗，而不是一味地等着被欺负。”
碧秋傻傻一笑，“其实欺负我没什么，主要是她们说小姐的坏话，我就受不了。”
林婉月知道，这件事，韩姨娘不会善罢甘休。
按照碧秋的说法，她最多将林秋菡的脸划到了一点点，还是她无意间碰到的，可今日找上门来的林秋菡，就像是生生等着被抓了好几下。
难不成这还是一出苦肉计？
可真够拼的。
她们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些代价，就不会这么快放弃。
而这时候的陈夫人，如果能预料到林婉月要来要那些账目，应该也会间接地为她制造阻力。
果然，下午韩姨娘又过来了。
这一次没有进屋子，只是在院子里站着，林婉月坐在一架前两天刚刚搭好的秋千上面，一边惬意地自己荡来荡去，一边和韩姨娘说话。
“婉月，这一次来，我只想和你好好说话。”韩姨娘竟然出奇的客气。
但这客气背后，往往藏着陷阱。
林婉月很谨慎，轻轻一笑，“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上午那样不是很好？这样的语气我还真是不习惯。”
韩姨娘一呆，马上又说道，“婉月，这件事毕竟是你们有错在先，就算是在路上遇到了，发生了一点口角，也不应该动手啊，更何况，你四妹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主子，那碧秋是丫鬟，现如今，丫鬟竟然动手将小姐的脸划伤了……这要说出去，我们相府怕是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请您不要歪曲事实，谢谢。”
林婉月说完这话，对碧秋扭头说道，“去吧给我端一杯杏仁茶，我口渴了。”
碧秋去给林婉月端了茶出来，并没有给韩姨娘什么喝的。
“你是相信我说的话，还是相信一个小丫鬟说的？”韩姨娘问道。
“当然是……小心碧秋说的了，她对我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不可能骗我，而你呢？为了自己的目的，有什么话说不出？”
林婉月毫不犹豫地讽刺。
“你！林婉月，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任！”
“我还真不知道，谁不懂得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林婉月喝一口杏仁茶，幽幽地开口。
“那你是觉得，我们府里的规矩不重要，还是整个相府的名声不重要？”韩姨娘突然转了话题。
“规矩需要大家遵守，名声也是要大家一起维护的，你这么说，难不成碧秋一个人当着这么大的责任了？”林婉月也毫不客气。
“这当然不是一个人的事，但是，她明明就是坏了规矩，也坏了我们相府的名声！应该怎么处罚，还用我说？”
“我在这里，我看谁敢动我落玉轩的人一根手指头。”
这时候，从韩姨娘背后绕出两个人来。
林丞相和陈夫人。
这两人想必已经在这里听了许久，可是林婉月竟然没有发现。
怪不得，韩姨娘刚来的时候那么客气，原来是在演戏给人看啊。
“老爷，刚才您都听到了吧？婉月这孩子现在可真是了不得，一点儿也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唉……”
陈夫人说得痛心疾首，就好像自己的孩子成了失足青年那样。
并且，她第一次将韩姨娘也归入了“我们”，归入了长辈这一类里面，这令林丞相十分感动。
韩姨娘则一边感动，一边得意洋洋地瞥了林婉月一眼。
“老爷，婉月虽然有时候懂事，但是我们也不能这么惯着她，这样下去，以后她自己可是要吃亏的，再说了……这件事万一要是传出去，我们相府一定会受人诟病，老爷您也会被人家的谗言所恼。”
陈夫人说的话让林婉月一阵反胃，但她还是没有说话，她想要看看这个丞相大人会怎么做。
林丞相听陈夫人说话的过程中，不住地点头，看来是认可她的说法的，但是，他现在还不敢得罪林婉月啊。
看了看韩姨娘委屈的眼神，又看看一脸端肃的陈夫人，林丞相说道，“婉月，刚才你和姨娘说的那些话，我都是听到了的，我们相府的大小姐，不应该连最起码的尊重长辈都不知道。”
长辈？
林婉月在心里冷笑。
韩姨娘在这府里的地位她又不是不知道，也就林丞相对她恩宠有加，其他人，根本就不拿韩姨娘当一回事。
在陈夫人面前，韩姨娘这个妾室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
但是林婉月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当着林丞相的面，她还是知道分寸的。
“婉月，你现在就给姨娘道歉，”林丞相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严厉了一些，于是犹豫着又加上一句话，“毕竟，这件事你有错在先……无论怎么样，和姨娘说话，你都应该懂得尊重。”
“不好意思，我只尊重我该尊重的人，要想别人尊重自己，你首先要看得起自己，要是一个人自甘堕落，就不要想着让别人来尊重她。”
“老爷，您听一听，她在说什么？”
韩姨娘听到自甘堕落这个词，脸色都变了。
“婉月，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林婉月。
“为了在这相府里苟且地生存，不惜在他人跟前充当工具，这不是自甘堕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