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晨风心中顿时便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毕竟近来几日他都为与黑云之事愁眉不展,并未多搭理陈思凝。而且陈思凝向他询问,他也态度不明,实在是因为他不能告诉陈思凝。但倘若因了此原因,陈思凝产生什么奇怪的思绪,倒也不是不可能。
心中忐忑万分,景晨风当即便加快了步子,迅速的朝着陈思凝梳妆台上的那封信走过去。心中虽是急切,但他在拿到那封信的时候,手却有些犹豫的抖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信封之上写着赫然的几个大字“诀别书”。
浑身不由得一震,他权当是自己看错了一般,匆匆忙忙的擦了擦他的双眸,随后又看了一遍,但依旧没有看错,信封上的字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心下越发的急切了些,景晨风慌慌张张的将信打开,一字一句的念着:
“晨风,近些日子来见你愁眉不展,臣妾心中焦虑万分,却不能为你分担任何一点。作为你的王妃,臣妾实在心有愧疚,与其在军营之中阻拦了你的脚步,让你不好施展身手,倒不如我先行离开,待你凯旋归来之日,便是你与臣妾再见之时。你且记住,不要来寻臣妾,只要臣妾想躲,你便永远都找不到。”
不知不觉间,景晨风的后背已然被冷汗湿透,她双手紧紧的捏着信角,灼热的目光落在信最后的落款处,盯着“思凝”二字,他一时之间竟失了神。若是早知晓,会出现如今的状况,他一开始倒不如将那事,告与陈思凝。反正无论做何选择,他一定会选择陈思凝,而并非那封公函。
正当景晨风准备四处寻找人的时候,烈风却突然出现了,他走上前去挡住了景晨风的去路,毕恭毕敬却又带着些许的担忧说道:“王爷,若是烈风没有记错,今日便是你与那黑云公子所约定的时间,你如今到底是去寻找王妃,还是去与黑云商量公函之事?”他心中虽是已然有了一个答案,但他也要做到他自己提醒主子的职责。
“公函之事哪里比得上王妃重要?你也随我一起去寻些人来,先将整个军营找遍,本王怀疑王妃此时应当还未走远。或许在军营里何处躲着也说不定,毕竟如今战事比较紧急,依照王妃的性子不会随意离本王而去。”一说起陈思凝来,景晨风漆黑的眸子里,便因而些许的雾气,那里面透着幽幽的寒冷光芒,他浑身散发出淡淡的忧伤气息。
主子都下命令了,烈风也没有不敢不从的意思,更何况他与景晨风已然是想到了一处。他当即便对着景晨风行了一礼,毕恭毕敬的大声答道:“是。”
很快,他们便召集了一批人马,在整个军营中四处浩浩荡荡的搜寻着,即便是一些极为隐蔽的地方,他们都一一搜查了一番。
到了傍晚时分,灰暗的天空,已经渐渐的变得深沉,阵阵的寒风袭来,吹得天边的乌云在缓缓的移动,但放眼望去,整个天空之中没有一处有星星的。仿佛是如同景晨风的心一般,此时极为的深暗,没有一丁点儿的亮光可言。他们今日连午饭都没吃,寻找了整整一日,却是连个裙摆都没有看到。
“今日辛苦大家了,大家都快些去吃点东西,早些休息。今晚大家好生养精蓄锐,明日去军营周围寻找一下,都退下吧。”虽说此时的景晨风依然是有气无力的厉害,但他还是要端正的坐着,强行的让他自己打起精神来,对着将士们发号施令。无论什么时候,他毕竟是此时军营之中的将军,要有将军的样子。
众人也来不及再抱怨些什么,只得乖乖的应了一声后,被一窝蜂似的冲着军营之中的厨房跑去,仿佛他们的身后有一群虎狼之徒一般。但他们今日的确也是辛苦了,难免有的人心生抱怨,一边跑还一边说。
翌日,景晨风由于昨夜一夜未眠,故而今日早晨却突然睡了下去,待他醒来的时候已然是中午。他慌慌张张的什么都没有吃,便冲出了帐篷,吩咐烈风同他一起招集人马过来,他们今日必须要出去再寻找一番,趁着陈思凝还没有走远。
“王爷,王妃不是留了口信儿?为何我们今日还要继续寻找?兴许王妃今日已然雇了马车,在前往皇城的路上,我们若是再出去寻找,那也不会是徒劳无功,白费力气罢了。”一个人耷拉着一张脸,浑身也是没有什么生机的模样,他的眸子有些灰暗,眼圈周围有些发黑,显然是睡眠不足导致的。
此声一出,周围的人都有些不淡定了,他们也都叽叽喳喳的跟着那人的语气说了起来,尽是怨声连连。但他们所说的话都几乎大同小异,甚至更有冒犯的人说道:“王妃又不是个小孩子,何须我们如此大动干戈?更何况他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若是她没了,王爷大可以再继续找一个,天下女人千千万,何必在一个树上吊死?”
终于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让景晨风有些受不了了,他随意地顺手拿了个东西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在场的众人都闭上了嘴。他们脸上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深深的恐惧,低垂的头,时不时的偏一下,相互交流一下眼神。
“本将军说的话,如今便是军令。倘若本将军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好,又谈什么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环顾了四周,景晨风眼底的愤怒终于消散了不少,他此时也明白眼前那群将士的心情。但无论如何, 他毕竟是将军,若是此番依了他们,那日后再让他们做什么事的时候,他们也一定会推脱。
故今日无论如何,景晨风都会让他们同他一起出去寻找人。
果不其然,背景乘风如此,一恐吓周遭的人,先是一阵沉默,随后便又有一人打破了那声沉默,声音略发颤抖的答道:“是,将军说得好。再怎么说我们也都是堂堂七尺男儿,连一弱女子都保护不了,说出去是要被笑话的。”
那说话的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便是先前一开始反对景晨风,让他们出去寻人的人。景晨风在心中暗暗的记下了那个人的所有特征,毕竟此般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待在军营之中,显然是个祸害。待他哪日得了空闲,定会将军中不老实的人,好好整治一番。
浅浅的鄙夷之声从那人的周围响起,但很快便被一群人毕恭毕敬回答的声音给淹没了。景晨风极为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后正了正神色,义正言辞的说道:“今日实在是要辛苦大家了,倘若今日有所发现,回到军营之中后,本王一定会好好犒劳你们。”他此时说的话并非虚假,而是发自内心的。
不情不愿答应的一群人,此时听到有犒劳当,即便喜形于色,本是一个耷拉着脑袋,此时都昂起了头,神采奕奕,恍如大清早,练完武术的基本功后清醒了一般。
而另一边,已然是到了晌午,今日的天虽然还有些许的阴沉,但相较于昨日而言,已然明亮了不少。为了加快陈思凝身体恢复的速度,黑云专门将窗户开了一个道小缝,方便屋内流入新鲜的空气。
那明晃晃的光照射陈思凝的脸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移到了她的双眸之上。大抵是因为光于她而言有些刺眼,她竟缓缓的醒了过来,本能的用手遮挡了一下眼前,稍许适应了之后,她便起了身:“此处是何地?为何……莫名的有些熟悉?”
陈思凝在脑海之中回忆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了,此处是何地?她先前在黑云的庭院中呆过一阵子,所以倒也还算记得住一点点。容不得他多想些什么,脑袋边有一阵阵的刺痛感传来,她当即捂住了脑袋,轻轻的痛呼出了声。
“疼……”
但让陈思凝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她不过是小小的痛呼了一声,房门当即便被人推开。
来人倒也不是什么,别人正是黑云。他急急忙忙的大步流星到的床前,对她嘘寒问暖道:“出了何事?可否是你的风寒还未好?有何处不舒服的,大可以告诉我,我再去请大夫。”
面对突如其来的人,陈思凝此时才缓缓回忆了起来,她被陈茜如带到了庭院之外,之后似乎是晕倒了,想来应当是黑云救了她才对。
只可惜陈思凝此时也顾不得想如此多,她心心念念的只有让景晨风焦头烂额的公函之事。她当即便作势要下床,却又忽的一下子想到她身上的衣衫有些单薄,实在是有些不合礼数,便将被子往上扯了扯:“黑云,你可否用公函去威胁王爷?你知晓是一个好王爷,便要他用我去换公函!”
说是说陈思凝难免有些生气了,她眸光有些锐利的瞪着黑云,但在她眼里最深的地方,却透露出丝丝缕缕的失望:“黑云,我从未想到,你竟然会是如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