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将这些日子打了胜仗,已经膨胀了,见此直接进攻而来,可是蒙义逃的飞快,仿佛一心只想逃跑,很快返回自己阵营,敌将得胜而返,顿时对面阵营传来哄笑。
“那个小子果然怕了,哈哈哈哈。”
奚落声此起彼伏,蒙义却冷哼了声,反而越发气定神闲。
第二局,还是他去叫阵,同样败走,这次敌军趁势一哄而上,不料在蒙义折返的时候,阵法已然摆好,两军相见,自然激发了斗志,敌将没有回旋,直接乘胜追击。
战鼓擂的震天响,马蹄声刀剑声混杂,很快响成一片。
可是两番过后,已经绞杀了敌军一员大将,而楚暮的阵法毫无破绽。
北狄军师费解,当即点兵,可是楚暮士气已经起来了,而且这次有备而来,北狄连番折损三名将军,却无计可施。
“军师,他们的阵法可有破解之法?”北狄大将军贺轩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站在军师身边,一筹莫展。第一次吃败仗,看来楚暮也找了高人。
楚暮的阵法,看似杂乱无章,但是仔细看的话,也极有章法,八方合一,每个方队都能主攻,相对而言,比他们的阵法还有攻击性。
很快,北狄便惨败,楚暮得胜,胜利扳回一城。
蒙义难掩兴奋:“这次多亏了军师,没想到那个白胡子也急的跳脚了,老子就喜欢痛打落水狗,爽快!”
众人疲惫之余,也心有所感,甚至有人喃喃道:“老将军在天之灵,也会欣慰了。”
整个过程中,楚霖一言不发,他只是将手中的长剑,唰地插回到刀鞘,冰冷的剑芒瞬间明灭,当他回头看着那片肃杀血腥的战场时,软甲上的猩红血迹,搭配他淡漠的神情,有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没有欣慰,没有哀痛,更没有忧愁。
阿暔兴奋在帐外大喊:“殿下他们回来了,军师,快来看看!”
还在睡梦中的人,直觉张开眼睛,白沐霓迅速起身,揉揉眼睛不敢相信,她似乎只睡了一会儿,等到她迎出去的时候,便看到楚暮冷漠的神情了,带着生人勿近的凛然。
似乎他一上战场,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止是他自己,连白沐霓也这么觉得。
望着他俊逸的脸,上面的冷沉让人不寒而栗,阿暔似乎已经习惯了,吩咐小兵:“去端水来。”
伺候了楚霖洗漱,阿暔便退下了。
白沐霓将热茶递给她,温声道:“喝点睡吧。”
他也没有拒绝,接过来一饮而尽,末了擦擦嘴,动作有几分不羁。可是她诧异了下,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的人,情绪还停留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眼睁睁看着楚暮的将士死去,他心灵上,还需要缓缓。
任由他放空,白沐霓轻轻退了出去。
不过她刚出军帐,绕过两个帐篷,发现了个熟人,焦志成不知何时朝她走过来,见到她笑了下:“正好,我想去找你呢。”
她挑眉:“我一直在,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
焦志成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开门见山,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但是稍纵即逝,白沐霓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眨眨眼,可是面前的人,还是噙着浅笑,分外热络的样子,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在军中,谋士团里,只有焦志成和她的交情,还算可以,两人在一处讨论兵法,也是朋友了。
焦志成将她带到自己的军帐,正好其他人不再,方便说话,他挠挠头,憨厚的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白沐霓不觉莞尔:“有什么事,不用遮遮掩掩的,我们都这么熟悉了。”她是将人当成真心朋友,以往其他人质疑自己的时候,他也多次出面相互,是以比别人多了几分熟稔和信任。
“我想知道,你的阵法是从何处看到的,实在是很精妙,我们研究了一早上,也没得出什么结果。”沉默了一会儿,焦志成才轻声开口。他们作为军师,平时也偶尔在一起讨论,谁有什么见解,只要不是特别不合群的,也习惯说说,但是都怕别人抢了功劳,凡事也藏了一半的心眼。
她还当什么事,不过对于八卦阵的出处,她却不能明说,于是她斟酌了下,摆弄他书案上的典籍,随意道:“我以前的师傅,无意中告诉我的,但是他老人家太高深,人也行踪不定,我们是十日师徒,正好赶上他云游,也是我的机缘,才偶然得窥此阵。”
还是相同的说辞,这几日,她对谁都这么说,谎话编顺溜了,说起来也不再迟疑。她眼神真诚地道:“师傅估计是隐士吧,交代我不要去找他,便走了。”
焦志成果然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但是听到她细细说明阵法,也很用心去听。
等白沐霓一走,他忽然叫了外面的守卫一声,眨眼间,两名普通士兵打扮的男子便出现在他眼前,身法快如闪电,可两人面容平常,气息丝毫不喘。
“牢牢盯住她,有事立即和我汇报。”
晚上却忽然有人造访,焦志成刚要躺下,听到鸟叫,已经有同僚抱怨:“又是来吃尸体的秃鹫,吵的人心烦。”
他唇角勾起冷笑,但很快就退了下去,若无其事地说:“我去小解。”
“顺便把它们打走,一群扁毛畜生,叫来叫去真讨厌。”他话音刚落,就又有人叮嘱。
焦志成利落穿好衣衫,黑暗里神色不明,对着这些不知死活的人,他忽然生出可怜可悲之感。
他走到外面,大军后方有两处不起眼的帐篷,是火头军烧火做饭之地,此处灯火已经熄灭,两个守卫的小兵早已被放倒,几乎他刚现身,后面便出来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蒙着面立在树下,大树后还跟个五六个身手敏捷的男子。
焦志成低声道:“属下探明,出主意的便是军师小白。”
这次北狄死伤惨重,来人声音泛冷:“明天找个机会,带回军营。你也一同回来。”
焦志成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作为间谍,一直跟在楚暮身边,甚至博得了他的信任,而且他不想害白沐霓。
见他犹豫,那人浑身发出暴烈之气,语气越发森寒:“不带走她,你也不必回去了。”
焦志成咬咬牙:“属下遵命。”
几条人影一阵风似得,转瞬消失不见。
焦志成望着漆黑的夜色,手指紧紧握成拳头。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大人,我们……”他身后的人忽然出声,但是其他的话没有说出来。
“明天见机行事。”焦志成的脸色变得冷沉,眸子里聚集更多幽暗的冷光。各自为政,或者说各为其主最为妥当,他不想害她,可是现在也由不得他了,军令一处,违背者有家难回,他的亲人都在北狄,一旦他违抗军令,家人身首异处,他如何在楚暮苟且偷生!
白沐霓一直和大皇子住在一个军帐,军中甚至传言,她和大皇子关系匪浅,但是没有实锤,大家也只是私下偷偷猜测。焦志成也难免猜忌,但是却没有和北狄的人名言,他要做到是窃取有用的情报,对于性格爽利机敏的白沐霓,藏了点个人情感。
这日中午,白沐霓收拾沙盘,对伏案疾书的大皇子楚暮道:“殿下,八卦阵的改良版,还是你知我知为好,操练的时候,也简单告予何锡和蒙义二位将军。”
楚暮了然:“此事关系重大,决定以后的输赢,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她收拾完东西,出了军帐,去伙房那些吃食,回来的时候,正好焦志成过来,看到她惊讶道:“还没吃午饭?”
她点点头,焦志成眸光一闪:“你先吃,我稍后再来。”
怕焦志成久等,他来时也神色匆匆,所以白沐霓并没也多想,和楚霖说一声,便去找焦志成。谁知她这一去,一个时辰后还没回来,楚霖心头突突的,叫来阿暔:“去焦志成军帐看看。”
可是阿暔过去了,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又找了两个军帐,几个和焦志成同住的人一脸莫名:“他说去校练场看看,我们几个也有事情,都没在帐里。”
“诸位可看到白军师?”阿暔也意识到不妙,声音焦急。
“没有啊,白军师不是和大殿下商议阵法吗?”有人冷哼一声,对于受重用的白沐霓,总会有人嫉妒。
但是看着阿暔是大皇子贴身侍卫,也没有多过分。
阿暔心中担忧,忽视他的不客气,神色匆匆的找了一圈,失望地回去禀报。
“咔嚓”一声,楚霖手中的毛笔硬生生被他截断,“立即吩咐下去,务必找到他们二人!”
那个焦志成,向来和白沐霓亲近,楚霖偶尔有两次吃味,但是看他们也都是在讨论兵法之类,未真正放在心上。
白沐霓他完全放心,可是这个焦志成,万一起了歹念,或者知道她的身份对她不轨,他定然不会放过此人!
当士兵无功而返的时候,楚霖彻底坐立不安,亲自去找,但是一夜过去了,周边也搜寻过,一无所获。
军中甚至开始传言,白沐霓和焦志成是奸细,或者二人贪生怕死当了逃兵,正好被蒙义听见,他当即两脚将人踢翻,口中喝道:“胡说八道,军师为了大军,不眠不休的出文艺,再乱说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