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球形笼子一样的东西,由一堆树藤乱七八糟地编织而成,做工不是很精巧,甚至有些拙劣。
她的一只脚就是被这个东西牢牢锁住,粗粗一看,还以为她不小心踩进了一个鸟巢。
更为可恶的是,那些树藤上竟然还流动着一片片的灵光,淡蓝色的,仿佛天空取下的闪电。
是灵力!
这个不起眼的臭丫头,难道也是修行灵力之人?不对啊,为什么刚才没有感觉出来?她所倚仗的不就是她手中那把兵器吗?源源不断的灵力,明明是从那把兵器上来,离了那把兵器,她什么都不是。自己正是因为算准了如此,才敢突然出手,从她的身边抢走那个男人制住。
“臭丫头,放开我!”她挣扎了几下,发现那些树藤竟然越缠越紧,最后直接勒进了骨肉里。
并指如剑,直指元璟咽喉,“不然我杀了他。”
”你可以试试。”云昭阳却丝毫不在乎,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抛着弑天玩,一抛一接,那把绝世神兵在她的手里就像一个小孩子的玩具。
“没良心的家伙!”元璟哼了一声,脸上却并无惧色。
“你看我敢不敢!”那人凝聚内力,正想一指戳穿元璟的喉咙,却觉得脚底一痛,低头一看,树藤包裹的地方早已经皮肉绽开,瞬间好像有无数只细小的虫子穿过皮肉,涌进了她的血脉,冲到了她的头脑,她的神志有一瞬间的恍惚。
月光藤,竟然是该死的月光藤,越发功死得越快的月光藤!
血莲教中,为了防止一方势力过大,威胁教主地位,长老护法所学术法与武功向来是相互克制的,据说这是初任教主从中原皇室那里学来的制衡之术,简而言之,就是含光可以利用月光增强灵力,她便可以利用黑暗控制月光,一般情况,两人谁都打不过谁。而这月光藤的毒汁,对含光来说是利器,而对她来说却是可以要命的。
“小小的月光藤就怕了,还以为你多么厉害,可以破了这些东西呢。”看着她惊恐的样子,云昭阳吃吃笑了起来。
方才逃跑的时候,元璟顺手扯了一些月光藤,她顺手做了个捕兽器,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只是,没想到这月光藤这么好用,嚣张跋扈的黑衣人困在一个捕兽器里,竟然痛得浑身颤抖起来。
云昭阳本来想,只要她敢动手伤元璟,她就立刻命弑天劈了她,一个被困住的人,绝对不可能逃过弑天,可是弑天还没出手,她自己就软了。
“听说你是血莲教的长老?”
元璟这个家伙还真是神通广大,只凭刚才一声唿哨,他便猜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而且竟然在逃跑那么关键的时候告诉了她。
那人哼了一声,默认。
“要我说,血莲教的长老,真是太没品味了,受伤的人杀,不会术法的人也杀,一点高手的样子都没有。”云昭阳起身拍了拍弑天,缓缓踱到她面前,斜了她一眼,眼底满是不屑。
“死丫头,敢说我没品位!呵,你若是有品位,就不应该用这下三滥的手段。”那人冷笑了一声,猛地抬头,头上黑色的兜帽瞬间滑落,云昭阳终于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
天呢,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整张脸瘦骨嶙峋,没有一点儿肉,几乎只是一张脸皮贴在骨架上,两只眼窝深陷,黑洞洞的,不确定里面有没有眼珠,两只鼻孔很大,中间很薄,好像骷髅的鼻孔一样,而那张嘴,则彻底失去了口唇,直接露出了参差不齐的牙齿。
云昭阳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恶心。
元璟偷偷向她使了个眼色。
云昭阳又扫了黑风一眼,嫌弃地道:“阁下死了多久了?现在地府鬼满为患了吗?为什么这样的丑八怪还在这人世间晃?”
女人最讨厌别人说她丑,即使丑八怪,也很不愿意听别人说实话,这一点儿,云昭阳很清楚。
“你……”那人果然气结,手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牙齿更是咬得咯咯响。
她也不想做个丑八怪,可惜当时为了修炼秘术失去了美丽的容颜,从那以后只能躲藏在黑暗里,她平生很少见人,最恨的就是有人说她人不人鬼不鬼,这个臭丫头倒好,直接把她当成了死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臭丫头,杀了你,我再拿到那个东西也不迟!”
说着,凝聚灵力,手指轻弹,一枚细小的银针自指尖飞出。云昭阳一闪身,银针擦着她的皮肤而过,瞬间射穿了一人的咽喉。那人原本藏在云昭阳身后,想伺机抢夺弑天,没想到被云昭阳用了一招激将法,被自己的主子杀了,那人似有不甘,躺在地上,四肢抽搐,一双眼睛却定定地盯着自己的主子。
“为什么……”
他被银针钉入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话音未落,便有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为什么?
黑风似乎也呆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杀了他。
那是从修炼秘法开始,便一直和她如影随形的人,她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一生挚爱。
“啊!”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攫住,黑风痛得不能自已,许久,她忽然发出一声嘶吼,双手狠狠插进稀疏的头发。
云昭阳好像听到了一声头盖骨错位的声音。
而此时此刻,元璟竟然一动不动。
他没有想趁机逃走,也没有想趁机制住黑风,他盯着她,微微失神,仿佛身边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脸上,这个女人的头发上……
直至云昭阳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他还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她。
“好了,我们该走了!”
她踢了踢那个倒地的黑衣人,又斜了一眼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元璟走过那个已经哭不出声的女人,衣袖倏地抬起,一阵风掠过,她的兜帽彻底被吹了下来,一道狰狞的伤疤贯穿整个天灵盖,颅骨台阶一般,从伤疤出错开,好像是被人削了下来,又安了回去,不过安回去的技术并不怎么好。
看着那道疤,元璟觉得喉咙一阵发紧,他咬了咬牙,最终一转身,跟着云昭阳消失在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