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圣女云昭阳不知道,如何解开封印,她更不知道。
那怪物似乎也不着急,见她冻得发抖,便找了些柴火,生了堆火,让她就着火堆将身上的衣物烤干,烤得差不多了,又递给了她几块貌似食物的东西。
她看着那黑乎乎带着怪物体温的几团,又看了看石室中的血迹,最终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不饿。”
那个怪物见自己送出的宝贝被退了回来,眼神一黯,他想开口,然后最后还是只能张了张嘴。
说话对别人来说很简单,对他来说,却比登天还难。
见云昭阳的衣物已经差不多都干了,他起身,示意云昭阳跟着他,云昭阳心中好奇,便也跟了上去。
走到一面石壁边,那个怪物忽地一转身,一道凌厉的光闪过,云昭阳痛得惨叫一声。
“你干什么?”
手背被那人用利器划了一道,鲜血很快渗出,那人抹了一把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涂在石壁之上,然后艰涩地吐出了两个字:“封印”。
封印?她用自己的血解开封印?
云昭阳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被点燃,她咬着牙抬头,看着他染血的手指在石壁上飞快地移动着,很快,他便用她的血画出了一个诡异的图案。图案由无数骷髅围成,中间有一只眼睛,眼睛半睁着,没有眼珠,看起来毫无光彩。
她的血就是用来解开封印的,难道这么多年来,这个怪物都是用这种方式寻找寻族后人的血?
云昭阳又看了一眼石室。
到处是血迹,有的已经被风干,黑乎乎的,和石壁无二,有的还是新鲜的,泛着令人恶心的红。
要多少人的血,才会让石室变成这个样子?
目光再次落在浑身是毛的怪物身上,云昭阳不由打了个寒颤。
如果,等会儿证明她的血毫无用途,他是不是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杀掉?想到这里,她的手不由握了握弑天。
要不要现在杀掉他以绝后患?
她不是个犹豫的人,也不是个心软的人,这个念头闪过,她手中的弑天已经抽出了一寸,就在她要出手的时候,那只眼睛突然睁开,紧接着吱嘎一声,前面的石壁竟然一分为二,向两边退了去,里面,露出一片更为迷蒙的灰色。
那人眸光闪亮,兴奋得手舞足蹈:“可……可以了。”
云昭阳松了口气,缓缓地将弑天压入袖中。
那人回头,示意她跟自己走,目光却掠过她的伤口。
手上的伤口不深,却一直在流血,将袖子都染红了,看起来相当恐怖,他怔了一下,想给她包扎,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一根布条。
“血不用了吧?不用我可要包扎起来了。”云昭阳明白了他的意思,撕下一块衣襟,三五下将手缠得像木乃伊。
那个怪物见她缠好,想了想,便俯身在地上找着什么,找了半天,献宝一样地捧来了一只蘑菇。
那只蘑菇的形状有些像灵芝,却散发着一种甜甜的味道。
“可以……吃。”那个怪物将蘑菇又往前送了送,目光看起来相当真诚。
怪物还需要自己,肯定不会害了自己。
云昭阳想通了,接过蘑菇咬了一口。
说实话,蘑菇的味道还不错,甜丝丝的,带着一种醉人的香气,比刚才那几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好多了。她吃了几口,便觉一股清亮的感觉如小溪般在身体里蔓延起来,那种感觉流到手背的时候,手背上的伤口先是一阵酥麻,随即便不痛了。
这蘑菇还有麻醉功效?
转而一想,应该不是,若真的有麻醉功效,此刻她应该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谢谢你。”
云昭阳一边吃蘑菇,一边跟着他走,等他停下脚步的时候,蘑菇只剩了一个根。
伤口似乎已经愈合,她解开布条,发现肌肤已经恢复如初。
“还……还魂……”他笑着摇了摇头,吃力地道。
那些字好像就在嘴边,他却说不出来,说不出来,他便更加想说,急得一头大汗,脸上的毛都沾在了一起。
“你是说,这蘑菇是还魂丹草?”云昭阳很佩服自己的领悟能力。
那个怪物点了点头。
这就是还魂丹草?
云昭阳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蘑菇根,忽然有点儿想冲上去捡起来的冲动,然而还没来得及去捡,她的眼前便忽然一亮。
她有些被吓到了,顿时将还魂丹草忘得一干二净。
面前的石壁好像突然通了电一般,在暗色中呈现出一种柔和的玉色,更让人称奇的是,这玉色的石壁上,竟然刻满了壁画。
壁画里有山,有水,有人有房舍,有渔樵耕读,有学子商旅,甚至还有祭祀的场景,简直就是一副生动的《清明上河图》。
云昭阳跟着怪物的脚步,一幅一幅壁画看过去,看了半天,终于明白。
“这画上画的都是寻族的生活场景?”
那个怪物点了点头。
他抬起手来,指着神坛上的一个少女,又指了指她。
“这是圣女?”云昭阳立即领会。
那个怪物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少女旁边一个白袍法师。
“这是祭司吗?”
那人很年轻,一身白袍,一头白发,双手合在胸前,面容沉静,似乎已经置身尘世之外,更为难得的是他的那双眸子,纯净如赤子,分明是壁画上的人物,却有着让人一见就灵魂瞬间变干净的力量。
怪物又点了点头,“星……星……”
这次云昭阳真的猜不出来了。
“看来你对寻族的事情知道不少,不过你是什么人呢?”
那人的眼神一下又暗淡下来,许久,他沉重地叹息一声,拉着云昭阳,向前走了几步。
画面到这里突然巨变。
宁静的桃源一下子被打乱,铁蹄过处,战火四起,人们流离失所,一脸绝望。
不用说,寻族世代隐居的地方被人偷袭了。
那个怪物的表情很痛苦,然而,他还是咬着牙,将云昭阳带到一队兵马面前,然后,他的手指落在了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之上。
那个人白衣银甲,长相英武,在一群人中分外夺目。
只是,他的手中却拿着一支长枪,枪尖上挑着一个孩童,孩童似乎死了,身体软软地垂下来,破布偶一般。
他的目光中,却丝毫没有悲痛,甚至,他的嘴角还勾着一丝得意的浅笑。
云昭阳的心猛地一抽。
她没有想到,她眼前的这个怪物竟然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