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亚姿过来时没来得及将头发擦干,血液遇到湿漉漉的头发,开始加速流淌,很快就爬满了关亚姿的大半个膝盖,黏黏腻腻得,瞧着有些恶心。
“还傻冷着?你有理了是不是!也不看看你值那一万两吗!”白恒黑着脸别开眼,一副非常厌恶的样子。
“公子,我……”关亚姿泪眼汪汪的,委屈极了,她怕极了因为这件事自己在白恒的心目中没有价值了。
她不能离开他,绝对不能!
以前她一点一点爬上白家酒楼掌柜的位置,只是想离他更近一些,如果连这点儿倚仗都没有了,那她还怎么嫁进白家做夫人?
“公子,我哪里敢得意!”关亚姿带着哭腔,顾不得地上散落的茶杯碎片,连走带跪来到白恒跟前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裳,咬了咬下唇说:“你误会了,我……我就是很感激,大牢里那些天,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今天你来救我出去,我可感激了……”
“少说这些,东西呢?非要等着我问你要?”白恒用力腿一抬,衣服立即从关亚姿手里被扯了出来。
“你今天要是拿不出方子来,以后就不用再来了!”他兀自低头拍了拍刚刚被关亚姿扯过的地方,仿佛想要弹走一块让人讨厌的污渍似的。
关亚姿一个趔趄,身子歪倒,单手撑着地才稳住,她心底里一片酸涩,能花整整一万两将她给赎出来,怎么就不能对她好点儿,难道她在他心里的价值就只有那张方子吗?
“方子拿到了。”关亚姿勉强牵了牵嘴角,泛红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讨好意味,撑着地面的手拿开。
她干脆蹲跪在白恒跟前,双手叠放在腿上紧紧攒着,狠了狠心说:“方子在我脑子里。”
“马上写出来!”白恒语气冰冷地吩咐道。
关亚姿心凉又不甘,她咬咬牙憋着股子劲儿好不容易站起来,走到靠近内室的一张放了笔墨的八仙桌前。
她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提起笔,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这张纸,想起两世的心酸,瞟了一眼白恒的位置,终于下定决心。
将唐凤丫给自己那张方子上的内容默写下来,只是她只写了一半。
这方子得来不易,被抓进大牢的那一晚白恒根本连管都不管,若不是她机灵撺掇唐凤丫得了方子,又去白府通知,这会子她还得在臭烘烘的大牢内吃尽苦头。
这张方子要是全交了出去,白恒还会理自己?别说嫁进白家了,只怕连酒楼都进不去!
关亚姿最后看了一眼白恒,拿起写好的纸张,吹干墨迹,慢吞吞走过去。
“就这些?”白恒冰冷而愤怒的声音让关亚姿心尖颤动了一下,唐凤丫给她的方子,只写了配料,却根本没有写用量!
关亚姿不去看他,低头咬着嘴唇,手指紧紧地扣弄着自己的衣摆,一声不吭。
“关亚姿,记住你的身份!我让你留在白家,是看你有几分能力,你若是认不清自己到底几斤几两,那就赶紧滚蛋!”白恒冰冷地扫了关亚姿一眼,抬手到了一杯茶。
“公子!”关亚姿惶恐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珠子一个接着一个地往下滑。
“我在你身边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不能,就不能念着我一点好?只要你让我留下来,我保证咱们酒楼里要多少果酒就有多少果酒!”
关亚姿抹了抹眼珠子,期期艾艾的开口,“只要有了原料,多试验几次肯定能补全方子,请你相信我!除了这样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一定可以的!”
……
“唐管事……”回到铺子里,负责洒扫的小伙计悄悄来到唐玉染跟前,小声地耳语了几句。
唐玉染讽刺地笑了笑,对老周说了小伙计的话,气的老周肝疼,“东家,你等着,这唐凤丫太不是个东西了,我这就让大家把手里的活儿先放一放,都到院子里集合。”
唐玉染双手抱胸站在院子的中央,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胳膊,明显带着火气。
唐凤丫见状心里慌得很,躲在大家身后低着头,不敢看唐玉染一眼,打拿了方子给关亚姿,她这心里头就一直悬着块石头,现在五十两银子还没到手,关亚姿人也回去了,唐凤丫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听关亚姿捣鼓了!
等人都到齐了,唐玉染和老周的目光直接定位在唐凤丫身上,她似笑非笑地问:“唐凤丫,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不敢见人?”
“我……我怎么可能做亏心事?”唐凤丫结结巴巴,矢口否认。“唐玉染你少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你敢对天发誓自己没做过吃里扒外的勾当?”唐玉染嗤了一声。
老周脸色铁青,瞪了一眼唐凤丫,沉声道,“唐凤丫,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是你领着白恒去了县衙?”
唐家的三叔三婶、大伯大伯娘,还有唐老爷子惊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敢相信。
“凤丫,周老板和唐玉染说的都是真的?”唐家老三指着唐凤丫一脸不可思议,凤丫这么会变成这样了?
唐老爷子眼珠子转了转,想起自己低声下气的恳求唐玉染就一阵气烦,想也不想的帮着唐凤丫高声说:“我们家孙女怎么样我们自己清楚,凤丫她绝不可能做吃里扒外的事情,你赶快给她道歉!”
唐老三媳妇也拧着眉,脸色很不好看,想了想开口说:“唐玉染啊,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家凤丫是你的亲堂妹,不可能胳膊肘朝外拐,绝对不可能不帮你反倒去帮白大公子的。”
“让我给唐凤丫道歉?”唐玉染翻了个白眼,她爷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转眼就忘了如何求自己的了。
“爷,你护着凤丫我没意见,但最起码得将点儿道理吧?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还道歉呢,想的真美。”
“你!你还牙尖嘴利起来了!”唐老爷子露出凶恶的目光来。“死丫头,我可是你爷,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你敢打一下试试!”唐玉染噙着冷笑看着唐老爷子,眼睛里没有一丁点儿害怕的神色。“你今儿个敢动我一根指头,我让你牢底坐穿,吃不了兜着走!”
唐家老三赶紧一把拉过唐老爷子,朝他摇摇头。
唐老爷子气红了一张褶子脸,他今儿亲自去了一趟县衙大牢,算是彻底见识了坐牢的可怕。
但他又不能太怂,只能干瞪眼:“我就觉得凤丫是个好孩子,咋地了,你没凭没据别乱说话!”
唐玉染摸了摸头发,权当没听见没看见。
唐家大伯有些没主见地拽了拽妻子的胳膊,唐家大伯娘拍了丈夫一下,小声嘀咕:“唐玉染这孩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看着也不像是假话……”
有爷出来帮腔,心虚不已的唐凤丫终于多了些底气,抬起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说:“唐玉染,你口口声声说我胳膊肘往外拐,有什么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唐玉染冷笑,“咱们铺子里的伙计亲眼看见你去我房间里偷果酒的方子,我还能冤枉你不成?”
唐玉染气势凛然地朝唐凤丫靠近,每走一步,唐凤丫就闪躲地跟着往后退一退。
“刚刚在大牢里,你跟关亚姿拉拉扯扯,方子已经给她了吧?让我猜猜,是不是关亚姿许了你好处,让你去找的白恒?”
“你,你少胡说八道!”和关亚姿之间的勾当居然全被猜中了,唐凤丫心虚极了,竟然恶向胆边生朝唐玉染举起了拳头,骂骂咧咧地跟发了疯似的。
“我打死你这个胡说八道的贱蹄子!自己看见关亚姿靠上白家公子这棵大树眼红不说,还敢拿我作伐子!怪不得人家白公子看不上你,你这样的别说做妾,就是脱光了白公子都不会看你一眼!”
林婶子直接站到唐玉染跟前,将她护的严严实实,另一个婶子上前一把拉住唐凤丫的胳膊,把唐凤丫拉了个趔趄。
“白恒看不上我?”唐玉染被气笑了,前些日子明明是白恒郑重其事请媒婆过来,被她叫人轰了出去,现在倒成了白恒看不上她了?
唐家大伯娘看不下去了,道:“凤丫你这是什么话,唐玉染好歹是你亲堂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干嘛骂得那么难听?”到底谁看不上谁,铺子里谁不知道?
“我呸,谁跟她是堂姐妹!”
“哼!是啊,谁跟你是堂姐妹!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也配做我妹妹?”唐玉染满脸厌恶之色。
“唐凤丫你口口声声说我眼红唐玉染在白恒跟前得脸,可我怎么觉得,你左一个白公子右一个白公子,真正眼红关亚姿的人是你吧!怎么着,你是不是准备挤进白家做妾,跟关亚姿争个高低?”
“你!”白恒模样长得周正,又是整个青山镇鼎鼎有名的青年才俊,这样的男人自然是唐凤丫心底自然是有些期盼的,可就这么被唐玉染将最隐秘的心思公之于众,唐凤丫有种被人当众扒光的感觉,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这个贱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都给我住嘴,少说两句!”老周摆摆手,瞪了一眼唐老爷子的等人,冷眼看向唐凤丫。
唐凤丫对老周还是有些怕的,老周既然出面,唐凤丫恶狠狠地将胳膊从那婶子手里抽出来,重重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