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韩天航2018-05-30 09:217,015

  刘世棋领着老婆和女儿来到齐怀正办公室。

  齐怀正一看刘世棋就火了,说:“刘世棋,你来干什么?回你的牧业队去!”刘世棋哈着腰说:“齐场长,我是来向你认错道歉的。”齐怀正说:“你有什么错?还用得着来道歉吗?”刘世棋说:“我不知道你们是正常转场,我以为你们是——是我搞错了,也向政委汇报错了。”齐怀正说:“你没汇报错!是我齐怀正命令他们进深山的,就是为了躲避这场运动!我齐怀正敢作敢当,你可以再去向上级汇报去!”刘世棋说:“我不敢了。齐场长,我是想来请示你一件事的。”齐怀正说:“说!”刘世棋说:“我能不能还住种羊场的房子?”

  刘世棋年轻漂亮的媳妇拉着女儿库兰说:“就是呀,齐场长,我们在这儿都住惯了,你看我女儿跟你家美兰玩得那么好,这会儿要分开,两个孩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齐怀正真想把他们轰走了事。可看看小库兰眼睛哭得红肿,小脸上还挂着眼泪,心软了。他说:“为了孩子,可以住在这儿。不过你刘世棋,做人得光明正大!”

  刘世棋忙点头说:“知道,知道。”

  深山牧场里,晨曦刚刚爬上山顶,晨雾在塔松间萦绕,金黄的草原显得安详而静谧。

  林凡清坐在草坡上,眺望着晨曦在抽烟。郑君走到林凡清身边坐下。

  郑君说:“凡清,我发现你心情不太好啊。”林凡清说:“这种时候,心情能好吗?”郑君说:“这一路,就像走了个万里长征。”林凡清说:“虽然艰难,但跟万里长征比,那可是差远了。郑君,你知道吗?上路时,红柳同我吵了一架。”郑君说:“我想也是,为了啥?”林凡清说:“她想跟我一起来。”郑君想了想说:“是不是因为许静芝也来了?”林凡清说:“是。”郑君说:“不能怪她,女人嘛!红柳真的还算好的。说了两句也就这么算了,没像别的女人那样,吵死吵活地要跟来。”

  林凡清点点头说:“自从我同她结婚以来,越是了解她,就越是爱她!她那么单纯、坦率,热情又豪爽。她有时也会同你闹,但到了关键的时刻,你总能从她身上感到一股力量,那其实就是她对我的爱,对我事业上的支持。她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女人。一旦碰到与我们事业相关的事,她就把自己的事全都放下。这次也是这样,我实在不应该在临走的时候,那样痛斥她,伤了她的心。这一路上,我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很不好过。”

  郑君嘻嘻一笑,说:“红柳这么爱你,她不会跟你计较的。”林凡清说:“可是我心里感到过意不去。如果我有翅膀,我真想飞回去给她道个歉。”郑君说:“其实应该让红柳跟着来,可以让月亮留下来看孩子。”林凡清说:“那你呢?你偏要跟着来,那月亮就得来,你这身体需要她照顾。”郑君说:“我不就是得了那个病嘛,死不了!没你说得那么玄乎。”

  林凡清掐灭了烟头,摇摇头说:“发起病来不是也蛮吓人的吗?月亮怎么也得在你身边。我和齐场长商量过这事,再说,红柳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让她做。过几天让蒋有友回去报个信,然后红柳就跟着来一趟,认个路。今后我们的给养都得由红柳来运送。她是在草原上长大的,这儿的情况熟。”

  郑君感动地紧握着林凡清的胳膊摇了摇,说:“凡清,我一定会跟着你好好干的!”

  夜晚,深山牧场里飘起了雪片。所有的人穿着皮大衣,拥挤在一起。雪花飘落在他们身上。

  一群人挤在羊群里簇拥着到天亮,个个都变成了雪人似的。山上的天光比草原来得要早,一见到第一缕晨曦,哈里木就让大家活动活动身子,带领大家赶着羊群走下山。晨雾萦绕间,只见山下,是一大片平坦的草场。一条小河从草场中间穿过,河边有一栋废弃的小土屋。

  哈里木指着那小土屋对林凡清说:“十几年前,我们那儿遭了蝗灾、雪灾、接着又是瘟疫,我老爹就赶着羊群带着我们全家老小进了深山,在这儿住了有一年。那时我才十岁。”

  林凡清点头说:“这儿真是避灾的好地方啊!我们也是避灾来的,但不知道要避到哪一年啊!”

  冬去春来,河边草地上鲜花盛开,百灵鸟在草丛中上下翻飞,啾啾地吟唱着。

  茂草像个小大人似的,正在教齐美兰、林丽兰和库兰学骑马。

  齐美兰和库兰已经轮流骑在马上走了一圈,茂草把已骑得很好的库兰抱下来,再把林丽兰抱到马上。六岁的林丽兰一到马上就吓得哇哇直哭。

  茂草说:“哭什么!胆小鬼!”林丽兰说:“哥,我才六岁呀,等我长大了再学骑马吧!”茂草说:“我的哈里木阿爸三岁就会骑马,四岁就能放羊了,你都六岁了,还算小啊!”林丽兰哭喊:“妈妈……”库兰说:“真是个胆小鬼,茂草哥哥,换我来骑吧!我想再骑一圈!”

  林丽兰撒娇说:“库兰,要你多什么嘴呀!”

  齐怀正陪着红柳和蒋有友走出场部,他们牵着马和两头骆驼,骆驼上满载着粮食、蔬菜等给养。

  齐怀正对他们说:“路上要当心,见了林场长和郑技术员他们代我问声好。”

  红柳因为可以去见林凡清了,很高兴地说:“知道了。”这时她听到林丽兰在喊:“妈妈……妈妈……”

  红柳走过去说:“怎么啦?”林丽兰说:“妈妈,我害怕!”红柳说:“骑马有什么好害怕的!茂草,你妹妹学不会骑马,就别让她从马背上下来。”茂草说:“知道了!”红柳亲了一下丽兰,又抱了抱茂草,说:“茂草,照顾好你的这几个妹妹。”齐怀正走上来说:“还有我呢,你们就放心走吧。”

  深山牧场里也是一片春色盎然。那栋小土屋已维修好了,房子两边是两座毡房,周围有十几株杨树,山风吹着树叶哗啦啦地响。山坡上鲜花盛开,蜂蝶飞舞,松林里薄雾缭绕,静谧而幽深。

  蒋进江在拉琴,羊群在山坡下吃草。

  金巧花走向前去说:“进江哥,你的琴拉得真好听。”蒋进江严肃地说:“金巧花,以后你少跟我套近乎。”金巧花说:“咋啦?”蒋进江说:“你没看见,你一同我说话,杨北斗的两只眼睛瞪得就像一对乌鸦的眼睛,恶狠狠的!”金巧花说:“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他干什么!他爱瞪让他瞪去,谁也没欠他啥呀!”

  山那一头,蒋有友领着红柳,牵着马和骆驼,正艰难地翻越冰坂。

  阿依霞古丽的毡房前,月亮和阿依霞古丽正在烤炉前准备做饭。月亮往和面盆里抖面粉袋,面粉只够小半盆了。

  阿依霞古丽问:“没面了?”月亮摇摇头说:“没了。”阿依霞古丽说:“今晚就断粮了,这怎么办?”

  雾气在塔松林的山坡间萦绕。

  蒋进江走进那间小土屋,里面摆满了试验器皿。林凡清、郑君正在忙着工作。

  蒋进江探进头说:“郑技术员,我要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放羊了,还能带上你的琴吗?”郑君说:“你不是跟榆木大爷一起在放种羊吗?”蒋进江说:“我爹下山了,他的羊我在放。”郑君一摆手说:“那就拿上吧。”林凡清说:“进江的琴是越拉越好了。”郑君说:“这小子肯学,聪明,会有出息的。”

  蒋进江一走,月亮也跟着进来说:“林场长,今晚就断粮了。”林凡清说:“蒋有友已经下山去接红柳了,这两天就会回来的。我们这里想办法坚持一下。”郑君说:“林子里蘑菇很多,那可是山珍啊,又好吃又营养,你们可以去弄些蘑菇来嘛!”

  蒋进江背着琴,正赶着羊群上山。

  金巧花挽着个小柳条篮追上来,说:“进江哥,我想跟你一起上山。”蒋进江刻意跟她保持距离说:“跟我上山干吗?”金巧花说:“听你拉琴呀。”蒋进江说:“不是让你当月亮姐的帮手吗?”金巧花说:“今晚要断粮了,月亮姐让我进林子去采蘑菇。”蒋进江说:“那你就进林子去呀!”金巧花说:“这前面不就是林子吗?可我还想听你拉会儿琴。”蒋进江说:“我拉琴是拉给自己听的,不是拉给你听的!”金巧花说:“可我偏要听!”蒋进江说:“你瞧,杨北斗那对乌鸦眼睛又朝这边扫过来了。你快进林子采蘑菇去吧,我可不想惹什么麻烦!”说着赶着羊群往山坡上走。

  金巧花碰了个钉子,却也不生气。她知道蒋进江虽然嘴上生硬,但其实并不讨厌她,她感觉得出来。金巧花看着蒋进江走远了,这才要往林子里去,杨北斗气哼哼地骑着马来到她跟前。

  杨北斗说:“金巧花,你干吗一个劲地缠着蒋进江这小子!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你要想跟别人好,我就打断你的腿!”金巧花嗤之以鼻说:“我凭什么是你的!我来这儿没用你的一分钱,而且你还想把我赶回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你的!我跟谁好是我自己的事,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看看谁打断谁的腿!”杨北斗本来就没啥底气,被金巧花连珠炮地一通数落,立马就软了下来,耷拉着眼皮说:“巧花妹,我求你了,跟我好吧。”

  金巧花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儿,一脸的鄙夷。她铁着脸说:“跟你好,门都没有!”说着一甩头就进了松林。

  黄昏,金巧花已经摘了一篮子的小松蘑,从松林中走出来。早就候在那里的杨北斗一下子又拦在了她跟前。

  金巧花吓了一跳,说:“杨北斗,你这是干啥?”杨北斗说:“想同你谈谈。”金巧花说:“咱俩还有啥好谈的?不错,是你写信把我叫来的。可你把我叫来的想法是啥?是想让我来当你的婆娘,我不答应,你就想赶我回去!你把我当成了啥啦?我能留下来,靠的是林场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告诉你,你再这么缠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杨北斗似乎是横下心来了,他一把抓住金巧花的胳膊说:“不客气又咋啦!你就得做我的婆娘!”金巧花说:“你放手!”杨北斗说:“我不放!”金巧花说:“你不放我喊人了!”杨北斗说:“你喊呀!你喊呀!”

  金巧花挣开杨北斗的手就跑,杨北斗又追上去拽住金巧花的袖子,金巧花用力一挣,袖子连同衣服一下子都撕破了。金巧花又羞又恼,哭着喊:“杨北斗,你是个流氓!”

  杨北斗也害怕了,拔腿就跑。

  金巧花捂着被撕破的衣服,哭着回到毡房前。在烤炉边上,月亮正熬着奶茶。

  金巧花对着月亮伤心地哭着说:“他非要让我做他的婆娘,我不答应,他就把我的衣服撕破了。”月亮恼恨地说:“他是不是想对你……”金巧花虽然生杨北斗的气,但她也不认为杨北斗真有那胆子想对她干些什么。可刚才杨北斗那样子,也没打什么好主意。金巧花想了半天,摇摇头说:“我也说不上。”月亮又问:“他现在在哪儿?”金巧花说:“我一哭一喊,他就跑了。”

  月亮觉得事有些严重,宽慰巧花说:“巧花,你别哭,我来教训他。”

  夕阳在松林间徘徊,暮霭漂浮在山谷里,也被层层印染出一圈圈的红晕。红柳、蒋有友牵着马和骆驼来到营地。

  郑君高兴地迎上去说:“红柳,你要再不来,我们都要成饿死鬼啦!到时候林凡清就有危险了。”红柳说:“咋啦?”郑君说:“咱们今晚就要活吞了他呗。”红柳笑着说:“哪有这么严重啊!”

  林凡清刚走出小土屋,红柳就奔了过去,一头扎进了林凡清的怀里。

  林凡清紧紧地搂着红柳,闭上眼睛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感情,然后说:“红柳,对不起。临走那天,我不该对你发那么大的火儿。”红柳说:“是我不好,我不该使那种小性子。我知道,你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林凡清说:“红柳,我现在要告诉你,在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你,我把你看得跟事业一样重!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红柳喊了声:“凡清……”感动地流泪了。

  林凡清又把红柳紧紧地搂了搂说:“什么都不要说了,说了反而生分!你这一路辛苦了。”然后一笑说:“你要再不来,今天晚上我可能真的就要被大家活吞了。”

  红柳破涕为笑说:“齐场长让我给你们带的东西,把两头骆驼都快要压趴下了。他恨不得把种羊场里所有吃的用的东西都给你们带来呢!”

  太阳已经沉到山后了,天色正变得越来越昏暗。林凡清和郑君急切地想知道现在外面的形势,还有种羊场到底怎么样了,齐怀正那里有没有受牵连。红柳在一桩桩一件件正给他们讲。月亮和蒋进江匆匆走进小土屋,把他们的谈话给打断了。

  月亮去羊圈找杨北斗算账,可羊群已经入了羊圈,却不见杨北斗的影子。月亮也不想把事闹大,只是叫上放羊回来的蒋进江,还有金巧花一起去找了一圈。眼见着天快黑了,杨北斗还是没找着。月亮有点怕了,哈里木说这山里有熊,晚上从不让他们上山。杨北斗知道闯了祸回来要挨批,躲在山上死活不肯露脸,万一晚上碰见了熊,那还不把他生吞了。月亮越想越害怕,这才拉着蒋进江来找林凡清说:“林场长,北斗不见了。”林凡清说:“他没回来?”月亮说:“回来了,但人又不见了。”蒋进江补充说:“羊群回来了,但却没见上他的人。”林凡清说:“发生什么事了?”月亮哭了,说:“我这个弟弟,真是气死我了!……”

  了解了情况后,林凡清让月亮把哈里木、蒋有友和许静芝都叫上,他对红柳说:“红柳,你走了两天路,太辛苦了,你先休息吧!找到杨北斗我就回来,你等我,啊?”

  红柳点点头,人就歪在床上睡着了,她太累了。

  松树林里,夜幕降临,林子里已是一片昏暗。林凡清、许静芝、月亮、郑君、金巧花、蒋有友、哈里木一边晃着手电在焦急地寻找着,一边喊:“杨北斗——你在哪儿?快出来吧!”

  小土屋内,睡着的红柳突然惊醒过来,走到门外看看,门外黑漆漆的一片。红柳走回来坐在床边,看着小油灯那跳动着的灯芯。

  油灯昏暗的光晕里闪出林凡清的脸,红柳耳边响起了林凡清的话:“红柳,我现在要告诉你,在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你,我把你看得跟事业一样重!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在灯光的映衬下,红柳的眼睛里有晶莹斑驳的光点在闪动。

  夜更深了。松树林里,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大家还在找着杨北斗,手电筒的光束在林子里焦急地晃动着。

  月亮带着哭腔哑着嗓子喊:“北斗,你快出来吧!有什么事,姐给你担着。你要出啥事,姐可没法向爹交代啊!”金巧花也在喊:“北斗哥,快出来吧!我知道,你不是有意想伤害我,只要你出来,我绝不再怪你!”

  小土屋里,红柳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油灯中跳动的火焰。她还在等林凡清回来。

  松树林里,月亮对林凡清说:“林场长,回吧,别找了。我这个弟弟,就该让他尝尝教训!”林凡清说:“不行,人命比啥都重要!要是累了,大家先歇一歇,然后继续找!”

  晨曦已透进松树林,林凡清等人继续在寻找着。一声声凄厉的喊声从松林深处传来。林凡清打着手电朝喊声方向奔去。

  杨北斗失魂落魄地从林凡清身边闪过,林凡清回头喊:“杨北斗,我们在这儿!”话音刚落,一头黑熊朝林凡清扑来。

  林凡清被黑熊一掌击倒,滚下山坡。

  林凡清从许静芝身边滚过,眼看要滚下一处陡坡,许静芝扑过去一把抓住他。林凡清半个身体悬在半空中,被他带起来的细碎的岩石正往陡崖下跌落。

  哈里木飞出一刀,将黑熊扎伤,黑熊吼叫了几声,看到人群涌来,便惊慌地逃进松林深处。

  山崖边。许静芝趴在地上,牢牢拽着林凡清的衣领,一只手紧紧抓住山崖边裸露的松树的根茎,使足力气大声地喊:“来人啊!”

  郑君听到许静芝的喊声,冲到许静芝身边。

  许静芝眼看着要拉不住林凡清了,失去知觉的林凡清大半个身体已经滑到山崖外。郑君赶上一步,一把将林凡清拉住了。

  小土屋里,在油灯边趴了一夜的红柳揉揉眼睛,窗外,霞光已经照了进来。她走出小屋,看到营地空空的,只有阿依霞古丽在毡房前熬着奶茶。

  红柳整好自己的马鞍,牵上骆驼走到阿依霞古丽跟前说:“阿依霞古丽,我要回去了。”阿依霞古丽说:“你看,他们找人找了一夜,到现在还没回来。等他们回来你再走吧。”红柳摇摇头说:“我家里还有一堆孩子呢。我不能等了,谁知道他们要找到什么时候啊。林凡清回来,你跟他说一声。”阿依霞古丽说:“你再等等吧。”红柳固执地说:“不了!回去又有两天的路程要赶呢。”阿依霞古丽说:“那就吃上早饭再走吧。再带上几个馕,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们就得饿肚子了。”红柳说:“没什么,这就是齐场长和林凡清给我安排的任务。我怎么也得完成哪。”

  红柳喝了碗奶茶,包上几个馕,说:“我在路上吃。”说着,骑着马,牵着骆驼向山外走去。阿依霞古丽喊:“红柳,路上要当心!”红柳回头喊:“见了林凡清你告诉他一声,我走了,说我对不起他!”红柳转过身继续走,但鼻子一酸,眼泪涌了上来。

  红柳走了没一会儿,一群人从山上奔了下来。小土屋里一团骚乱,哈里木把还昏迷着的林凡清背进小土屋。其他人也都跟了进来,把小屋塞得满满的。许静芝说:“其他人都出去吧,郑君留下帮我忙。”

  走出屋外,月亮狠狠地扇了杨北斗一巴掌,哭着喊:“你啥时候才能懂点事啊?要是林场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撕了你!”杨北斗捂着个脸,抱怨说:“全是金巧花闹的!”月亮说:“这不碍巧花什么事,你欺负人家,你还有理了?”金巧花气得牙齿直打架,她恨恨地说:“我不同你计较就不错了,你还赖到我身上了!好!我告诉你,你想要我当你婆娘,等太阳打西边儿出吧!”

  小木屋里,林凡清已醒了过来。许静芝在给林凡清的伤口消毒、缝针,郑君在一边帮忙。林凡清忍着痛,额头上全是汗。

  许静芝对林凡清说:“还好这一巴掌打在肩膀上,要是打在脑袋上,你就没命了。”郑君说:“凡清,真的好玄啊!要不是许静芝抓住你,你早就滚到山崖下面去了,一样的没命!还好……真看不出许静芝居然能有那么大的劲儿!”许静芝一笑说:“可你要不及时赶到,我恐怕也撑不住了。”郑君问林凡清说:“现在怎么样?”林凡清说:“我好多了,没事。静芝,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们。”然后环顾四周问:“红柳呢?红柳怎么不在?”郑君说:“我们进屋时就没见着她。”

  这时,阿依霞古丽端着盆热水走进小屋,说:“她已经走了。说是放心不下孩子。”

  林凡清坐起来说:“她走了?”

  阿依霞古丽放下盆,说:“她临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说她走了,对不起你。”

  林凡清的眼睛湿湿的,说:“红柳,是我对不起你……”

  许静芝默默地站起身,走到水盆边洗手。

继续阅读: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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