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小鱼摸了摸她的头,道:“别闹,身体要紧。”
小红见她如是说,也只好暂时安静下来。她低下头,眼睛里却闪出一丝得意来,以为湄小鱼看不到,实则早已被尽收眼底。
是夜,湄小鱼辗转反侧。小红所说的遭遇里面漏洞太多了,不说铁风要被斩首的事情是真是假,就说从隐龙城一路乞讨过来,跋山涉水,身上却没有一点伤痕,这事情就足够让人怀疑了。小红处心积虑想让自己回去燕归庄,是想干什么?其中又牵扯到玉卉郡主……
“咚咚咚”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湄小鱼一个翻身下床开门,门外是顾佐。
顾佐见她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烛光将房里的气氛映得有些暧昧便不好意思进门,便站在门外道:“小红已经睡熟了。”
湄小鱼第一次见他这么扭扭捏捏的,忙叫他进来说话。
于是顾佐便进了房门,只坐在凳子上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不,是非常奇怪。”
湄小鱼关上房门,轻声道:“我知道,但是小红跟了我多年,我不相信她会害我。”
顾佐道:“你真的想好了?人都是会变的,还有,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个通缉犯,若你现在回去被抓了怎么办?”
湄小鱼扶额,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问题。
顾佐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测出小红是否是真心。”
湄小鱼忙问:“什么办法?”
顾佐起身拿来纸笔,给湄小鱼递了一个眼色。湄小鱼会意笑了笑,拿起纸笔刷刷写了一封信,用蜡油糊好。
顾佐感慨道:“没想到又要搬家了,这银子啊,真是流水地出啊……”
湄小鱼笑了笑不语。
第二日,小红一大早就起来给他们二人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湄小鱼吃着熟悉的味道,甚为感动。
饭毕,湄小鱼拿出一封信给小红,道:“小红,你知道我现在还是逃犯,实在不适合回去。这封信你拿回去交给朱三爷,他会帮你忙的。”
小红看了眼湄小鱼,眼神很是微妙。她道:“寨主这是不愿意帮我?”
顾佐道:“不是不帮,是她现在真的不能回去,这封信跟她的人回去是一样的。我这还有二十两银子,给你一起做盘缠吧。”
小红忽然流下泪来,看起来甚是感动道:“寨主,我想再给您做一顿午餐。”
湄小鱼有些心软,毕竟是打小跟着自己的人,若是能一直好好的,该有多好。摸了摸她的头道:“好。”
于是小红便拿了些银子出门去买菜。她前脚刚走,湄小鱼后脚便跟着顾佐收拾了东西,从后门溜了出去,轻车熟路地匆匆城东跑到了城西。
茶楼里,二人坐在一起喝茶,一起的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乞丐。
小乞丐道:“我见那姑娘跟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接了头,她给了那人一封信,那人拆了看了,又跟她说了什么,那个姑娘很是伤心。”
湄小鱼问道:“那男人长什么样子?说了什么?”
小乞丐道:“那人高高大大的,好像姓孙。他们很警觉,我只听到什么湄山、银子之类的。”
这时,另一个小乞丐跑进了茶楼。顾佐忙叫小二将他放了进来。
那个小乞丐气喘吁吁,道:“我听到了。姓孙的叫那个姐姐跟对方说需要一大笔钱赎人,这样对方就会带他们去他们想去的地方。”
顾佐听得一头雾水,没想到竟然是为了钱,这是什么鬼?
湄小鱼却是听得明白,殷七如此放心离开是因为安插了这么一个人在,孙侍卫定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小红如此为他卖命。先是让小红把自己骗回去,然后跟她说需要钱,她没有钱自然会想起那宝藏,到时候只要跟着就是了,不费吹灰之力。
湄小鱼拿了两钱银子分给两个小乞丐,道:“拿去买吃的吧。”
两个小乞丐得了银子,欢欢喜喜地走了。
顾佐问道:“我怎么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既然知道你在哪里,为什么不过来直接抓你?”
湄小鱼道:“因为抓我没有价值。顾佐,我们得走了,我感觉开平府都是殷七的眼线。”
顾佐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这殷七真是阴魂不散,咱们去魏州府就是了,反正也就一两天的路。”
湄小鱼想了想,道:“我总感觉这周围都是他的眼线,不如我们直接进京吧,天子脚下,他总不敢乱来。”
顾佐呼了一口气道:“好,就去京城。运气好赶在过年之前进京倒也不错。只是我们身上也就十两银子了,这……”
湄小鱼叹了口气看向窗外。街上车水马龙,好几家当铺都门庭若市,也难怪,几近年关了,大家都想着多些银子过个好年……
二人在茶楼吃了一顿饭,又去当铺把原来买来过年的东西都当掉了,换了五两银子,又买了些干粮,便开始赶路。
湄小鱼换了一声黑色男装,又故意打扮地风尘仆仆,初看之下竟比顾佐看起来更像男人了。二人装作是回京的商旅,一路上蹭了马车、牛车、驴车……大部分时间却也是用双脚在走路,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喝河里的水,遇到驿馆便住,没有驿馆便跟着别人在破庙里面将就,一路下来脚也磨破了,人也累坏了,终于在腊月二十九那日到了京城城门之下。
“天哪,终于到了,我要死了!”顾佐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哀嚎。
守城门的兵勇走过来,十分嫌弃地看着顾佐,道:“嚎什么嚎,这大过年的晦气!要进就进,不进就滚蛋!”
湄小鱼忙赔笑道:“进进进,我们马上就进去。大人,请问城里哪里住宿便宜啊?”说着塞给了那兵勇一钱银子。那兵勇倒也没嫌少,道:“你们是进京赶考的吧,进门往东走,离闹市越远的越便宜。”
湄小鱼忙道:“多谢。”
那兵勇看了一眼顾佐,摇了摇头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着便走了。
顾佐气不过,跳了起来想要去理论,湄小鱼忙拉住他道:“不早了,还是先进城吧。别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