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小鱼心中自然明白他顾左右而言他,也不说破,只道:“不必了,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大汗,这外头的棚子实在简陋,您还是回去清心殿睡吧。”
殷七道:“不,我就住在门外守护你。”
湄小鱼淡淡道:“你早晚要娶姬娜的,总不能一直这样。”
殷七急道:“小鱼。”
湄小鱼看着他,不禁鼻子一酸,她了解殷七,若是殷七打定主意不娶,他定然不会见她,她也了解局势,殷七需要顺宁王的支持,就算是给顺宁王一个面子,他也是要娶姬娜的。那么以后呢,别的人是否也会进这后宫?
殷七见她如此,心痛不已。
忽然,只听外头歇儿末的声音传来,道:“大汗,王太妃她自尽了。”
殷七急忙跑出去,道:“怎么回事?”
歇儿末道:“刚刚侍女来报,说是王太妃悬梁自尽,被发现之时已是断气了。”
殷七冷静道:“我知道了,对外就先说是重病而亡。去召姬娜郡主进宫,其余的事情就让内务府办吧。”
歇儿末忙领命走了。
湄小鱼坐在桌子前,听着他们的对话,她心中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跟殷七和姬娜的事情有关。
殷七进来,叹了口气道:“小鱼,我要去看看,不能陪你了。”
湄小鱼大方地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当晚,殷七并没有回到椒泰殿的木棚里来。湄小鱼因为怀着孕,也没有去王太妃的葬礼,只听见宫里吹吹打打的。
吃过夜宵,小玉过来劝湄小鱼早些歇息,她的脸色很是不好,整个人都像是霜打过了一般。她好像很怕与湄小鱼对视一般,说完便匆匆要走。
湄小鱼道:“小玉,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玉强扯着嘴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天色不早了,大妃您安睡。”
湄小鱼皱了皱眉,心想小玉并不是一个能放得下事的,今日却是一反常态,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么?
“小玉,你老实说,什么事情?”
小玉道:“大妃,真的没事。我先下去了。”说着便好像很害怕似的跑走了。
湄小鱼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一连三日,湄小鱼都没有看到殷七过来,连歇儿末的人影也见不着,问起小玉她们,只说大汗公务繁忙,住在清心殿了。湄小鱼连日身上不大舒服,也就没有管。
过了十来天,湄小鱼感觉身上好了许多,忍不住想要出门去看看,却被小玉和胭脂拦在寝宫里头。
小玉和胭脂跪在地上,只哭着不说话。
湄小鱼站在她们面前,一头雾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想出去走走罢了。”
小玉道:“大妃,奴婢们有件事情一直没告诉您。”
湄小鱼皱了皱眉,道:“说吧,什么事?”
小玉看了看胭脂,哭的泣不成声。
胭脂道:“大妃,还是奴婢来说吧。大汗将姬娜郡主接进了宫中,就住在玉和宫中,因着你前些日子身上不好,大汗不准我们告诉您。”
湄小鱼的头昏了起来,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是发生了。她一屁股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吓得小玉和胭脂忙上去扶着。
湄小鱼一字一句道:“所以,这几日大汗都在玉和宫陪着姬娜郡主?”
胭脂忙道:“这倒不是,姬娜郡主是太妃出殡之后住进来的。大汗想是因为前朝之事在忙。我听说,因为姬娜郡主母亲去世,要守孝三年,所以先住进宫里来。”
湄小鱼冷笑了一声,心如死灰。“那你们怎么没瞒着我,这时候跟我说了?”
胭脂道:“因为……因为姬娜郡主日日在殿外转悠,您若是出去碰上了她,只怕……”
湄小鱼抓起桌子上的被子就砸在了地上,怒道:“你们觉得我湄小鱼会怕她?!”
小玉和胭脂急忙跪在地上。
湄小鱼深吸一口气,道:“替我更衣,我要去会会她!”
“是。”小玉和胭脂急忙爬了起来,扶着湄小鱼梳头换衣服。
一身藕粉长裙,肩上披着绣花镶狐狸毛披肩,凤冠步摇,长眉入鬓,干净却不失华贵。湄小鱼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打扮了。扶着小玉和胭脂的手走出了寝殿。
身后的宫女们不禁窃窃私语,她们都知道姬娜郡主的事情,此时只是担心自家娘娘本来身子就弱,万一被气出个好歹来,一院子人的荣华富贵可就不保了。
椒泰殿外太阳正好,秋天的特征已是十分明显了。碧云天、黄叶地,假山、池塘西湖都蒙上了一层金色的萧条。湄小鱼许久未踏出过殿门了,只觉得外头的空气比院子中好了不少。走过一条长廊,湄小鱼逗弄了一会儿廊间挂上的鹦鹉,只见不远处的花园中,姬娜一身素服,拿着把圆面的白色扇子扑蝴蝶,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男子,离得远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是熟悉的身形让湄小鱼浑身一颤。
“娘娘,不如咱们回去吧。”小玉劝道。那男子她都能看出是大汗,大妃肯定也是看出来了。
湄小鱼定了定神,淡淡道:“不回去。”说着便提起裙摆,朝着那两个人快步走过去。
小玉和胭脂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这一路过去都是鹅卵石,万一摔倒可怎么是好。急忙跟上去护住她的左右。
花园中那二人在嬉笑着。姬娜对准了菊花上的一只蝴蝶,轻轻一跳,那蝴蝶也是机灵,就在扇子挥上去的一瞬间,跑得无影无踪了。
姬娜穿着粗气,香汗淋漓。笑道:“不扑了,这蝴蝶甚是机灵。”
殷七站在她身后笑得明媚,道:“你不扑了那我这蝴蝶不是白弄来了?”
姬娜回身看着殷七娇羞一笑,道:“大汗的心意姬娜知道,只是今日累了嘛,咱们明日再玩吧。不如回玉和宫,姬娜给您泡茶。”
殷七看着姬娜笑了笑,猛然瞥见不远处一抹藕色朝着这里跑了过来,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她不是在宫里休息不能出门么,怎么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