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爹楚长河一听,当然是心中暗喜啊。一口就答应了,还生怕人家是一时兴起在反悔,第二天就领着阿九去苏家拜见。
苏所为是一个很明事理的大家长,见到阿九如此懂事,心里很是喜欢。苏夫人更是拉着阿九的手问长问短,瞧着如此一个俊俏的女孩,身上却穿着破破烂烂的,于心不忍。她觉得这个女孩子如果打扮出来,那一定是一颗拂去灰尘的明珠啊。和自己的儿子倒真是般配啊。
就这样两个孩子的亲事就说定了。大人们在讨论着定亲的事情,苏湮带着阿九到府上的后花园去溜达。一路的繁华,阿九虽然极力压抑着心里的狂喜,可是眼睛还是笑得如弯弯的新月,她看这也掩饰不住了,索性眼睛眯得更很,让不知情的人以为自己的眼睛是被风儿吹的。
阿九一直想着自己的心事,也不敢抬头看人,自顾自地走着。并排和她走着的苏湮却是一直盯着她瞧,刚才在屋里人多,他还是偷偷地瞧。现在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他不放过她的一丝表情。
两侧是繁华盛开的花圃,唯一不巧的就是今日的风有些大,容易迷了人的眼睛。苏湮恰巧看到她眯着眼睛,忙说:“你在我的后面走,我在前面帮着你挡着风!”
阿九啊了一声,才明白过来自己的掩饰,让他误会了,忙摇头,“没事,不用了。”
苏湮也不勉强,两个人来到了花园之中的小亭子中。他很细心地拿出身上的手帕铺在了木凳子上,让她坐好。自己坐在她的对面,从袖子之中掏出一个红苹果递到了她的手上。
她接过了苹果,他补充:“是我刚刚洗好的。”
她点点头,咬了一口,真甜。他瞧着她把那个苹果吃完,只剩下了一个果核,他伸手接过来,扔到了垃圾筒中。
阿九抹了一下嘴,好像想起了什么,“我没想到你会来提亲,我……我其实并不想那么早嫁人的。我打算去宝镜门学艺呢,只是我爹不同意。”
乍然提起这个,苏湮也是一愣,“你很喜欢学习术法?”
阿九点点头,“是的,我不认为女人就该整日相夫教子,其实女子也是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业的。你不打算去学艺吗?”
苏湮倒是不成想到这个外表如此柔弱的女子,内心居然有着如此伟大的构想,“父亲已经请来了师傅教我武功,所以我暂时还没有外出的打算。”
“其实咱们现在先把亲事订好,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的,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不过听说宝镜门的学艺最少要三年,”他迟疑了一下,“我可以等你的,只是你不要到时候反悔了,就好。”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她是如此的美丽,虽然现在如美玉蒙尘,可是终有一日她必将是翱翔于九天的凤,光芒万丈。
他怕她会被抢走。他知道有许多人都喜欢她,将来也会是,一直都会是。
听了他的话,她心里一甜,原来他在心里是如此的在乎自己个。不过面上仍然维持着庄重的样子,说了一句,“那肯定不会的。”
他知道她回答的是什么,也就不再问了,不过心里还是隐隐有一丝不安。
她的骨子里还是有不安的,表面的自负,越发证明着心里的自卑。她咬了咬樱唇,问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的母亲发生了冲突,你会站在我这一边吗?”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问了一个如此作的问题。
苏湮好像也些为难,“那要看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看到底怨谁。”
她咬了一下嘴唇,没做声,给这个回答五分好了,显然不是很满意的。其实她也不会做出什么不孝的事情的,只是心里太没有安全感了。从小在她的心里男人就是不可靠的,男人似乎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因为她看到的都是父亲如何虐待母亲,母亲如何忍气吞声。
她心里特别的怕,怕有一天她也遇到一个那样的男人。她的心上结出的是一层厚厚的壳,那是需要用小刀一点一点地剥离的。
命运之手总是爱和人开玩笑,他们举办完定亲仪式的第二天,就发生了意外。他们定亲的事情,传到了镇安王郎艳的口中,他一气之下,派人带了一箱子黄金来到了楚家。
楚长河一向是个只认银子的人,看到了这么的黄金,一口就答应了。阿九知道后,当时小小年纪的她还能干什么,她一直都不认识郎艳这个人。只不过郎艳却是认识她,他见过她,她的美丽如钻石的光芒,照耀四方。
当她看着郎艳亲自来到她家找他的时候,她只瞧了他一眼,就是轻蔑的一笑。是啊,不管他有如何显赫的地位,她都瞧不起他。他跟苏湮根本就没法比,相差地太远了。
她懒得去瞅那个人一眼,就断然拒绝。郎艳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劫持了楚长河,用性命相要挟,她心里对父亲并无多少感情。在她的记忆中他就是一个施暴者。可是她终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去死。作为一个人子,那是她如何也做不到的。
她清晰地记得,那一日苏湮来家里找她,他穿着雪白的衣衫,显然特意装饰过,更加显得风采熠熠,简直不敢让人直视。
她心如钝刀割过,那是她第一次体验到抓心挠肝的滋味。眉头紧紧皱起,她知道自己有可能再也看不到她了,永远也不能了。自己求来的,得到只是刹那,就要永远的失去。还不如不让她得到呢!得来复失的痛苦,远远大于没有得到啊!
她穿着破旧的衣服,放下手里的碗,在围裙上揩了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愁容。
苏湮忙凑过来,“我帮你洗吧!”
抬头,瞧了一眼他白衣如雪的衣衫,她摇摇头,走进了里屋。瞧着满是狼藉的地面,随手抄起扫把扫地,他终于忍不住从她手里温柔抢过,帮他扫完了地面。
她坐在炕沿上,垂着头,根本不敢去瞧他的眼。
他好像瞧出了些什么,解释着说:“那天你问我的问题,我……我向着你。”
她心里猛然想起了自己问人家的古怪问题。心里更是如同被刀割了一样。她迟迟说不出那准备好的话语,太眷恋这美好的时刻,多么希望时间能够静止,永远停留在这一刹那。
命运啊!为何不能对我宽容一点呢?她暗中握紧了拳头,指甲扎得手掌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