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好似梦呓一般喃喃低语,“可是当时我是有苦衷的呀,当时我看见你那样难受,我的心里更痛。”
她好似又回到了十二年前,那个雨夜。阿九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贪财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只不过阿九却是个不服输的小丫头,她每天出去卖糖葫芦、卖瓜子……赚钱来贴补家用。
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十五六岁的孩子,整日在市井之间打滚,可谓是阅人无数。有一日生意不好做,她忙乎了一大天才将将巴巴把袋子里的瓜子卖完。可是自己已经走出了很远,离家要有十几里路了。
眼瞅着天就要下雨了,她一个人急急忙忙地往家跑。大路上没有行人,看见大雨倾盆而来,小摊子都赶紧收拾了。她被浇得浑身湿漉漉的,也顾不上避雨,还要赶回家去给父亲做晚饭。
雨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脚面,她穿着破旧的布鞋,脚趾头都露出来了。正在这时,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停在了她的面前,那马虽然在雨中,却更显神骏,如缎子般的鬃毛,上面的雨珠如同珍珠一般。
“阿九,你家在哪里,我送你一程吧。”马上的那个白衣男子,翻身下马,对着她说。
那一刻她怔住了,对面的男子其实她是认得的。那个眉目如画的白衣男子就是白城的传奇,他每次出门,都会有好多女子偷偷地跟着他,只为瞧上他一眼。当然其中也包括她,她倒是没有时间特意去跟踪他,只是恰巧见到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从你身边走过,总要忍不住多看上几眼的。
她还知道他的名字,叫苏湮,好美的名字。他是苏家的大公子,苏家在白城是有名的书香世家。他的父亲苏所为因为清正廉洁被罢了官,但是还是会用有限的家财去接济周围的穷人。苏夫人更是一个活菩萨一样的好心妇人。他还有一个同样俊秀的弟弟苏徵。
她对他家里的情况很了解。其实阿九不知道,苏湮也是认识她的。她像一只可爱的花蝴蝶终日在街头巷尾之间穿梭。她明媚的笑容充满了耀眼的光芒,如太阳的光芒一样,让人不能直视。
其实阿九更加不知道,出落的越来越美丽的她,已经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这其中就包括郎艳,那个小小年纪就承接了爵位的镇安王。
她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来,惊讶地说:“你知道我的名字?”
苏湮面无表情,笔直的站在那里。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正涌起怎样的激流。
因为他观察这个女孩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他一直不曾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去撩拨她,只是心里默默地喜欢着她。
阿九勉强压抑着心里的惊喜,不至于面上表露的太过于露骨。不过那笑容还是如顽皮的泡泡从眉梢眼角冒了出来。
她怯怯地点了点头,抿着小嘴轻笑。
苏湮也笑了一下,掐住她的细腰将她抱上了马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清晰地记得那轻轻一握,他从没见过有第二个人有那么细的腰。
他回头问了一声,“坐好了吗?”随手把一顶大草帽递给她。
她戴好了草帽,望着他坚实如玉的后背,轻轻扯住他的衣角。说了一声好了。
一路上,阿九好像已经置身于在物我两忘的境地,她忘记了自己正处于大雨中,望着他那高挺的鼻子,刀裁的侧脸。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画上的嫡仙居然有真人,她估计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
事实证明是对的,她一直再未遇到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
她当时偷偷地在心里许了一个愿望:老天爷,求求您老睁开一下眼睛吧!您睡了那么久一定也睡够了吧!
深吸一口气,她接着许愿:求您把这个玉树临风一样的男子赐给我做夫君吧!求您了,只要您能帮到我,我愿意折去十年阳寿。求求了……
她心里嘟囔嘟囔跟念咒一样说了很多。记得上次对着流星许愿的时候,她才七岁。当时娘亲还在,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心里还是很幸福的。
盛夏的天,夜晚睡不着,她就躺在凉凉的青石窗台上看星星。
天气很热,躺在青石台上很凉快。天上的星星如无数宝石熠熠生光。那天晚上她见到了三颗流星,她也许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天下没有战乱流离之苦。
第二个:强者不要欺负弱小,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世界一片大同社会。
第三个:她想了想,嘻嘻一笑说道:“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心满意足地许完了三个愿望之后,他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后来慢慢长大的她,才知道自己许的愿望是有些幼稚可笑的。不过也从一个侧面说明这个孩子的心地是多么的善良,他许了三个愿望,没有一个是单独为自己的。
慢慢长大的她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世态炎凉。后来母亲染病去世,父亲赌钱喝酒,根本不去管她。
她知道这个世界远不如自己心里想象的那样完美。
不过她却不想认输,她希望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且她希望能够帮助大多数人。虽然在别人的眼中,这样一个小女孩有这样惊天的想法,简直是大逆不道。可是她心里却坚信,只要保留着一点火星,将来一定可以燎原。
回来的那天,她赶紧做完晚饭,之后就一个人溜进了自己的房间。平复着久久不能平复的激动心情。
不过傻傻的高兴一阵之后,她也就把这件事给撂下了。其实就在向老天爷祈祷完毕之后,她就在心里一阵冷笑。苏家那样的家世,人家又长得是玉树临风的那般人物,又怎么会看上我一个走街串巷卖瓜子的野丫头呢!
两年后,她到了该定亲的年龄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来自己家提亲的人居然是他。
因为按照镇上的习俗,即使再怎么想着留着姑娘在家干活,18岁也是最后的期限,如果再不定亲就会被人诟病。
苏湮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阿九只觉得跟做梦一样,难道我向老天爷的祈求灵验了?
天啊!骤然而降的天大喜事,让阿九如遭雷击,恍惚良久,她甚至还是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