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要这样做?而勇儿若有了什么不测之祸,最大的受益人应该就是齐王。
可是,皇帝虽然个性多疑,对于大臣,尤其是手握重兵的朝中将领,他对任何人都会抱有猜忌怀疑的态度。
唯独对齐王,皇帝总是不喜欢将怀疑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他可是自己的一奶同胞,他们相差了整整十岁。
他是看着他从襁褓中的一个小婴儿,慢慢长大的。
皇帝十六岁登基的时候,他还只有六岁。登基大典仪式结束,皇帝回到给母后请安,六岁的姬子都,正在母后宫中。
看到身穿龙袍的兄长,居然知道跪下给兄长行大礼,奶声奶气地说:“臣弟恭祝皇兄万岁万万岁!”
那乳臭未脱的声音,让皇帝的一颗心顿时温柔如水。
现在想起那段往事,恍如昨日。而那个浑身奶油气的小东西,已经长成了一位英俊潇洒的儒雅王爷了,自从赵王薨逝,皇帝就只有这一位亲兄弟了,他不愿意相信,这个长大了的小弟弟,会心存异志。
可是在飞鹰门覆灭的过程中,重重迹象,令人不得不疑。
前来举报君瑟谋反的人,就是姬子都。而当初自己传下口谕,是要保护宫中各房公主娘娘们的安全的。
偏偏就让贵妃娘娘赵飞燕,遭遇不测。
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皇帝一直都没想明白。可那天亲眼看着房君瑟在自己的面前掉了脑袋,而动手的人,就是姬子都。
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搭档,曾经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曾经有过那么默契的配合,更何况自己还有口谕,一定要留活口。
虽然当时情势有些紧急,但总觉得齐王的表现,有些用力过猛。但事情的走向却有些扑朔迷离,因为心里的疑忌,皇帝一直没有将京都都尉统领的兵符,还给齐王。
他担心,若是齐王真有了反意,给了他兵符,无疑是为自己自掘坟墓。
不过,自诩驭人有术的皇帝陛下,现在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裁撤齐王的京城都尉一职。
他曾经将自己的烦恼,用很隐晦的话语,跟侍卫长成峤提起过。成峤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皇上,这有何难,可以把兵符交给齐王殿下的。”
“哦,我倒是想听听成将军的见解!”
皇帝来了兴致,问道。
成峤才说出了缘由。原来成峤对于齐王殿下独家掌管京都城防都尉一职,很是担心。权利富贵的诱惑力是无敌的,他担心齐王权势过大,天长日久,会滋生不臣之心。
因而,他凭借着自己是皇帝贴身侍卫的身份,在御林军中,遍植亲信,将御林军中许多中上层官员,都变成了自己的心腹,不过却是秘密的。
他们都愿意听从成峤的调遣,誓死保卫皇帝。不过,虽然是秘密进行的骨干培植行动,成峤也疑心,齐王殿下有所察觉。
因为君瑟发难的那天晚上,御林军中与成峤交好御林军大小统领,并没有听到齐王发布的任何指令。而且,就连君瑟谋反,也都是齐王亲口揭发出来的。
这件事,让成峤很是疑惑。或许,齐王殿下事先真的不知道君瑟的意图?
不过,皇帝对成峤却不得不刮目相看,想不到这位修为高深的汉子,居然还有这样缜密的心思。而成峤不动声色的部署,无疑是一下子让皇上的心里,有了底气。
可是,今晚连才去齐王府中,送兵符回来之后,却禀报他齐王染病了,兵符居然又被送了回来。
皇帝沉吟,这齐王是真的病了,还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征询成峤的建议,成峤思索道:“既然,齐王不肯接受,那就派个使者去探望一下齐王,若真的病势沉重的话,不妨另外拣选大臣,做京城御林军的骠骑都尉。”
“那,卿家以为何人能担此重任?”
“嗯,臣以为京兆尹张子敏可以胜任!”成峤做了一揖道。
“张子敏,那个为妻子画眉的人?”皇帝疑惑地皱眉。
“张子敏虽然看似放浪风流,但其人个性聪明,心思缜密,足堪大用!”成峤肯定地说。
皇帝思考着这些事情,想着明天要安排什么人,去探看齐王的病情合适。想着,不觉再次朦胧睡去。
突然就置身于御花园中,身披大红绣花披风的君瑟,正在前面袅娜前行,皇帝完全忘记了是在梦中了,急忙追赶上去,一边叫:“君瑟,我的宝贝,你怎么来了朕的家,也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君瑟回头看他,丰润的脸儿,笑意倾国,却是不说话。
“你这段日子去哪儿了,知道朕有多牵挂你吗?”
听了皇帝这话,君瑟俊美明艳的大眼睛里忽然闪烁出晶莹的泪光,嘴唇微微颤抖,似要开口,却猛听得头上传来呵呵的笑声,两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只见一只模样似鬼爪的匕首,飞旋而至,绕着君瑟美丽的脖颈一旋,君瑟那颗容颜倾国倾城的头颅,便已经落到皇帝的怀中。
温热鲜红的血液,带着微微的啸音,激射而出,溅了皇帝一脸。顿时,他感觉到满嘴都是血液鲜腥的味道。
皇帝一低头,便看见君瑟那颗头颅,一双秋水明眸,此刻却是死死地盯着自己。
“啊——”皇帝再次发出一声惨叫,一使劲将怀中的头颅推开,人也一下子清醒过来。张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皇上还清晰记得君瑟的头颅滚落于地上的的真是触感。
下一刻,他才发现,真的有人在用温热的毛巾,在给自己轻轻擦拭着脸颊。
他吓了一大跳,一跃而起,昏蒙的灯光下,他看到皇后娘娘那张端庄的脸庞。
他一把打开了她的手,有些困惑地问道:“皇后,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后娘娘苏婵娟见皇帝醒来,脸上满是惊慌之色,道:“皇上,是不是臣妾弄醒你了?”
皇帝回味着那个梦境,心里倒是有些感激皇后娘娘及时将自己从噩梦之中解救出来。但是,看到皇后娘娘那一脸的惶恐之色,仿佛是见了鬼,心里便不喜,淡淡地说道:“皇后都还没回朕的话。”
皇后这时才惊魂稍定,道:“哦,臣妾是奉太后之命,前来伺候皇上的。可臣妾进来的时候,看见皇上满脸的血迹,不知是何故。皇上又睡得正香,臣妾不想惊醒皇上,就用毛巾,轻轻给你擦拭脸上的血迹。”
“什么?”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一边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有血迹,怎么可能?”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并没有所谓的血迹。
“是啊,皇上请看,这毛巾上都占满了血迹呢!”皇后说着,一边将毛巾递到皇帝的眼前,皇帝看了看,毛巾洁白如雪,根本就没什么血迹呢。
“皇后,你是在戏弄朕吗?”皇帝沉下脸,不悦地看着她,冷冷地问。
“啊?”皇后端庄的脸容,一双眼睛盛满了惊讶之色,道:“难道,皇上看不见着毛巾上的殷红血迹吗?”
“冬雪,夏荷,你们俩过来!”皇帝忍耐地叫道。
两位小宫女闻声走出来,昨晚皇帝数次梦中惊醒,让两个小女孩都没有睡安稳,直到凌晨十分,皇后娘娘来了,让她们去歇息,说是要自己伺候皇上,两个小女孩才回到套间安心眯了一会儿。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呼唤,两人慌得只穿了睡袍,便跑了出来,齐声道:“皇上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