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笑起来说:“嘿哟,倒是嬷嬷搅合了你的好梦了呢!行了,快去洗脸,回头该吃饭了。”
“嗯,好的!”洛曦答应着跳下床来,向盥洗室跑去,一边说:“嬷嬷,不算是好梦,楼梯下黑咕隆咚的,怪吓人的,多亏您叫醒了我!”
过了一会,便又顶着一头乱蓬蓬头发和一张湿漉漉的小脸,来到饭桌前,喜滋滋地看着嬷嬷把白米粥,端到她的面前。她馋猫一样使劲嗅了嗅小鼻子,问道:“嬷嬷今天早晨是什么菜啊?”
嬷嬷从食盒里端出一小碟胡萝卜拌黄瓜的小咸菜,说:“喏,吃这个,就这白米粥,最开胃了!”
“嗯!”洛曦在绣墩上坐下来,道:“我喜欢这个菜!”
“喜欢就多吃点,一会练功身上也有力气呢!”
吃过早饭,嬷嬷给洛曦梳了头,在她的鬓边别上一支蝴蝶结的金色发钗,配着那一身绿色的绣花小褂跟裤子,裤脚上还绣着小朵的红色蔷薇花,规整的小脚穿了一双蓝底的绣花鞋,像一只风中的晚荷,透着干净清纯的朴素之美。
她出门下楼,早晨的时光,楼下的客人还不是很多,让她可以从容地穿过楼梯,向外面走去。
她没有像往日那样,直接去了练功房,而是拐了一个弯,去了管事房,她知道叶白平时都是在这里处理楼内杂事的。
来到门口,屋门紧闭,她有些谨慎地站在门口,趴在门缝张望着,隐隐听到里面有低低的说话声音。
洛曦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正在这时,们突然打开,叶白当先走了出来。
“洛曦!”看见了她,叶白有些意外,下一刻,便皱起了眉头,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洛曦很想把自己练功时的困惑问出来。可是,看见叶白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做出一副戚戚然的模样道:“师父,我想去看看娘亲,她的伤怎么样了?”
叶白微微点头,道:“嗯,尊主已无大碍了,你就放心好了。这段日子,师父会很忙,你要好好练功。马步扎稳,可以看看墙上的那些图像,跟着学学,忙过这阵子,就教你新内容啊!”
“哦,好的!”洛曦点头,叶白却已经迈步向外走了,一边道:“你乖乖的,别偷懒啊!”
说着,也不等洛曦答应,便匆匆走到大门口,坐上一乘马车,出门。
洛曦看着那乘轿子远去,心里猜测着,叶白为什么会这样忙?是去追查凶手吗?
这个念头,让她不由地想起那个闯入自己房中的黑衣人,心里突然希望那人能够平安地逃出去。
想着,不觉深深叹了口气,折返身形,去了练功房。
走进大门的时候,洛曦第一次很仔细地打量起这个院子。以前,每次来了之后,都是跟着叶白,直接走进那个处于西南角落里的那间有着灰色瓦屋的练功房。
可是,昨天黄昏听到嬷嬷的话之后,今天来到这个地方,洛曦就分外留意观察了一下,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而院子的四周,都是那种灰色的宽敞瓦屋。
心里回荡着嬷嬷的话,想着着瓦屋的下面,或许都有着暗道或密室,有好多自己不认识的人,在这些屋子里或是密室下修炼,心里就会涌起很奇异的感觉。
她很想去那些安静无声的屋子里去看看,自己入静时听到的奇怪声音,很可能就是哪位修炼的人,发出的声音吧?
可转念间,又觉得不对头,那声音沉闷刺耳,真的不像是剑器发出的声音呢。她的一只小脚抬起来了,真的很想跑过去,在那些寂然的房间里看上一眼,但最终还是胆怯地放弃了,迅速跑进自己早已熟悉的练功房。
进了房间,洛曦关上了房门,看见墙上那些她早已看过无数遍的画像,心里再次想起了那个梦,再看着那些画像的时候,她吃了一惊,那些画中的人,真的会动了。
洛曦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用心地再看一眼,那些画里的人,没错,每幅画都在动。洛曦用力闭眼摇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可她再睁眼,看见那些画里的人,还在动,一招一式她看进眼里,都是那么的生动熟捻,仿佛自己早就练过。
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地跟着比划起来。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后,洛曦已经跟着画像,将所有的拳法都练了一遍。洛曦感觉自己身上微微汗湿。而体内似乎有某种能量,在潜滋暗长,让她觉得自己每一次踢腿出拳,都充满劲道。
这感觉跟她梦中的情形,一模一样。洛曦陡然想起,梦中的自己,闭着眼睛练拳的时候,突然触碰到的一样东西。
心头一个激灵,她直接就向房间的四个墙角跑去,细细查看。
当她跑到东北方向的那个墙角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就盯住了。那个墙角处,有个不起眼的凸起。
那凸起的部分,是白色的,还没有她的手掌大,不仔细看的话,以为是墙壁因为当初抹砌的时候,因为粗糙的做工而留下的泥灰凸起呢。
看着这个凸起的部分,洛曦想起了梦中的情景,不觉小心地抬起手,在上面轻轻摩挲了几下。随即,她试探地稍稍一用力,那个白色的凸起,在她的手下,很明显地动了一下,似乎凹陷进去了。
下一刻,洛曦便目瞪口呆。
因为旁边那光滑平展的墙壁,突然就有了缝隙,随即一扇门缓缓开启了一道缝。
洛曦用力喳喳眼睛,又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很疼,不是梦!
洛曦想起来梦里的情形,推开这扇门的后面,应该是一条挂满红灯笼的楼梯。于是,她试探着走过去,轻轻推开了门,发现里面真的是一段楼梯,跟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洛曦有些不能相信。
她警觉地跑到门口,向外面张望,外面清风浮动,在门口的一棵巨大的芙蓉树,树上的芙蓉花,因为缺乏阳光的照射,开得有些无精打采。
但依然有淡淡的花香,随风扑鼻而来。不过,小院里却是静悄悄的,安静得像一个沉浸在湖水里的梦。
洛曦稳了稳心神,重新跑到那扇神秘的房门前,又最后向外面忘了一眼,才一步走下楼梯,并且在墙上,摘下了一盏灯笼,照着自己一步步走了下去。
这里跟梦中的情形一样,楼梯的下方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突然,洛曦听到了那种熟悉的摩擦声了。
她的小心脏不由得忽悠了一下,随即便砰砰乱跳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让她的脚步踯躅起来。
而且,她还闻到了一股子潮湿发霉的气味。
洛曦犹豫了一下,准备放弃探险,立刻返回。可是,心中的那份强烈的好奇,又让她很不甘心就这么半途而废。咬了咬牙,她还是一步一步向黑玩的深处走去。
然后,她发觉,楼梯已经到底,在她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光线的时候,忽听一阵放肆的大笑,那笑声喑哑粗糙,震得洛曦的耳膜嗡嗡鸣响。
笑声未绝,洛曦便听到了一个男人粗鲁得有些不堪入目的话语。
洛曦伸手捏了捏自己小巧的鼻子,似乎这样能够将那股子令人作呕的恶臭发霉的气味,消减一些似的,下意识地将手里的灯笼,举高了一点,这才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被困在这地下房间的一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