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瑟点头。
“尊主,最重要的是,齐王殿下,现在深得皇帝倚重,这是他最有利的条件。”
“哦?” 君瑟抬起容光明艳的脸,看向叶白,道:“我倒想听听对他不利的事情。”
叶白唇角微翘,道:“不利的条件就是皇帝享国日久,虽然近年来,以显昏庸之状,但毕竟民心尚未全失,而齐王若骤登大宝,未必能得到认可。”
君瑟微微点头,转身坐到绣墩之上,沉思地说道:“嗯,你给我准备拜帖,明日我要去见见玄召法师!”
“喏!”叶白答道。
“还有,既然我们做了决定,就要全力以赴,明天你要指派海东青,让他查找姬勇的踪迹,杀掉他!”
叶白点头。
“今晚别走,在……”君瑟的眼眸秋波流转,声音妩媚道,只是她的话没有说完,门外突然想起杜鹃的声音,道:“尊主,总管,魁香楼的林管事来了,说是出了人命了!”
君瑟心头一跳,叶白却是脱口道:“又出人命了?”说着,一边走去拉开了门。
一位身穿褐色长衫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神色局促。
“怎么回事?”叶白皱眉问道。
“嗯,那个,赛貂蝉死了!”他有些嗫嚅地回道。
“什么?”君瑟从里面踱出来,柳眉倒竖,有些怒气冲冲地问道:“谁干的?是秦林吗?”
林管事怯怯地摇头,道:“看情形,是,是自杀!”
“自杀?”君瑟大惑不解,对叶白道:“走,去看看!”
下一刻,君瑟跟叶白的身影,便出现在魁香楼赛貂蝉的房间里。
安静的夜晚,处于熟睡中的人们,俱都被惊醒,楼上楼下的灯笼,都被点亮了,灯火通明。而那些留宿魁香楼的客人们,也被惊醒,睡眼惺忪地挤在楼梯口,等着看热闹。
花魁娘子因为是魁香楼的摇钱树,日常生活中,自然要摆谱。每天,半夜后,都要起来吃宵夜。
以前这个差事,都是小翠承担的。可两天前,小翠被赛貂蝉给丢出楼外,无辜殒命之后,这个差事就落在赛貂蝉的掌厨魏嬷嬷的身上。
当然,这是暂时的,等叶白给赛貂蝉指派新人之后,就不会再麻烦她了。今晚半夜,魏嬷嬷照常断了宵夜来到花魁娘子的房间,却看见了令她魂飞魄散的一幕。
极度的惊恐,让她将手里的宵夜摔落在地,一边尖叫着一边连滚都爬地跑出房间,大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喊声将沉浸在睡梦中的魁香楼完全惊醒……
君瑟坐在古朴的雕花椅子上,拿着手帕掩住自己的鼻子,避免那浓郁的血腥味,冲进鼻子里,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嬷嬷讲述着事情的经过,脸色阴沉得可怕。只是站起身来,对叶白道:“去,派个人到京兆尹的府中报信,这一次他不会又装死吧?”
叶白点头,回身便对跟在后面的林管事,吩咐他去请京兆尹。
君瑟走出赛貂蝉的房间,却看见洛曦跟李嬷嬷也站在门口,不觉淡然道:“嗯,小东西,把你吵醒了吗?”
洛曦眼眸中闪烁着惊慌之色,道:“娘,花魁娘子真的死了?”
君瑟点点头,旋即微微皱眉,道:“你个小孩子,就别管那么多,赶紧回屋睡觉,明天还要早起练功呢。”
“嗯,我知道!”洛曦说着,牵着李嬷嬷的手,转身回房间。
君瑟看着她的背影,却微微皱眉: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怪,每次答应了什么事,从来不会说“喏”,好像不懂这个礼仪似的。
想着,一边回到自己魁香楼的管事房,坐在绣墩之上,她的眉尖越发深深地皱缩起来。
这些日子,魁香楼好像一直都在出事情,赵王的儿子姬航死在这里,已经在京城传扬得沸反盈天,余波尚未平息,赛貂蝉居然会自杀。
最让她不舍的是,赛貂蝉可是魁香楼名副其实的摇钱树呢。就算这三年里,被萧冀遥包养下来,那笔天价的包养的银子,也是其他姑娘的身价无法比拟的。
妈的,这个赛貂蝉究竟为什么要自己杀了自己?难道,她对秦林,真的会存有旧情?想着,不觉回头看向叶白道:“秦林还活着吗?”
叶白脸色一滞,微微点头,道:“嗯,不知道他的踪迹,派了人去打听,但都没有打探出什么消息!”
“笑话!”君瑟脸色一寒,眼眸犀利地看着叶白,道:“在这大周朝,有什么消息能瞒得过飞鹰门。本尊这段日子,因为忙于杂事,你是怎么管理飞鹰门的?”
叶白有些局促,插手施礼道:“禀告尊主,这段日子,飞鹰门折了许多‘木头’,而那些谍子因为查询刺客的事,也费了不少精力,所以对于秦林的离开,并没有全力去追查。”
“这个该死的,毁了我魁香楼的摇钱树,真是可恶,你立刻派人找到他,格杀勿论!”
叶白答应了一个“喏!”他心里清楚,秦林很有可能是回了洛北城,找萧冀遥算账去了。
秦林也算是一位痴情人,叶白自觉与他同病相怜,所以才没有把自己的判断,告诉君瑟。
君瑟这才缓和了口气道:“那个小丫头现在如何,到底还得等多久,才能使用她!”
叶白听了这话,心里微微一沉。其实,他明白,以洛曦现在的修为,做个木头使用,是绰绰有余的。不过,小丫头的年纪太小,而她超强的领悟力,也让叶白明白,洛曦终有一日,会成为修行界的超强高手,就这么当做木头使用,实在是暴殄天物。
在飞鹰门,“木头”是专指那些修炼层次不高,且资质平庸之人,旨在为飞鹰门执行必死任务的人。
当然,“木头”只是君瑟跟叶白之间,才会明白的行话而已。
可是,让这样一位天才资质的小姑娘,轻易踏入死亡之地,叶白有点于心不忍。不过,他也明白,如果有一天,当她成为绝顶高手,若再记忆起了从前的事情,只怕会成为君瑟最大的对手和危险。
这样的想法,他不敢告诉君瑟。本来,当初,为她换掉记忆的时候,他就因为看着洛曦太过痛苦的模样,一时心软,并没有用上全部的力道,他一直都疑心,有一天,当这个小姑娘修炼进入某个层次之后,会重新想起那些往事的。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不忍心。正是怀着这样的一念恻隐,面对君瑟的询问,他第一次没有诚实地说话,而是微微叹息地说道:“她现在只是刚刚把马步蹲扎实了,还没入门呢。”
君瑟一拳拍在桌子上,道:“你要加紧调教她,老娘可不想长期养着一个废物!”
“喏!”
“还有啊,赛貂蝉的事,也不要一味只听官府的话,你要多留意!”说着,君瑟微微蹙眉,道:“我总觉得,自从那个姬勇在咱们魁香楼杀死了姬航世子殿下之后,哪里有些不对头。”
“喏!”
初秋时节,豫州地界宽敞的驿路上,慢悠悠地行走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上少年衣帽光鲜,双眸微闭,似乎在打瞌睡。而牵马前行的小童儿木丁儿,身着一件灰布长衫,背着一个大包袱,却是一脸的疲倦之色。
此时,看看天色越来越暗,显见的是已经接近黄昏的时候了。
木丁儿不由得眼神愁苦地四处打量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处可以安身歇宿的地方。
木丁儿陪伴着皇子走出皇城已经快三个月了,从初夏时节出发,现在已经快到暮秋了,体味着一天凉似一天的季节变化,木丁儿的心里,也更加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