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若非武帝死的突然,统领五路大军的“大司马”贺知远不得不回师京城扶助新君稳定朝局,只怕他麾下的五路铁骑大军早已放马漠北草原。
贺知远知此次秘入突厥,留在府内的替身“德亲王”非心腹亲信不能寻出破绽,不过时间久了,想掩人耳目也是不易。
莫说是对他深有忌惮狐性多疑的宣帝,便是新崛起的权臣勋贵们也都虎视眈眈着欲取他而代之。
可这又如何,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太多,可至今他还不是好好的活着!
“你们可听到什么?”德亲王神色冷肃回眸凝望。
天地间一片沉寂,几个年青人凝神细听着:
“是箫声!”
“对,有人在吹箫!”
“这箫声来的古怪,箫声来自加川原腹地,是用内力传了出去,吹箫之人内力不弱。” 一个方正脸庞浓眉大眼,英俊威武的年轻人忽想到什么,提马上前道,“王爷,加川原腹地乃狼道所在,听牧民们讲近日便是狼群过道的日子。”
“且因突厥的‘大喀木’认定过道的狼群是‘草原神’的使者,狼群过道更是依‘草原神’之意行事绝不可擅扰,佗钵就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去往加川原,此人不仅出现在狼道之地更有这份闲情意致吹箫,倒是有点意思!”这人,不是太猖狂就是太傻。
“金戈,你可听出这是何曲?”德亲王似乎只对这曲子感兴趣,转而问身边这名俊朗英武的年轻人。
“王爷,这音律来自中原,可……”
金戈搔了搔脑袋,英俊的脸上露了讪讪,自小跟在精骑射通音律的德亲王身边,好武不喜文的他在音律上还真没长进多少。
“是秦朝宫廷所传的‘月出云峦’弦琴曲。” 德亲王冷肃的脸上显出些许的兴致。
“月出云峦?”
“不错,此曲虽悠扬衔音却难以流畅,技薄者绝难弹奏,故终曲高而和寡未能流传。如今绝曲再现,此人竟然又将弦琴曲略作改动以箫吹奏,足见其在音律上的造诣,难得!”
一句“难得”给出了吹箫之人极高评价。
金戈神色一动:自德亲王妃故去后,每每王爷睹物思人,抚着那把上古名琴“七星弦绝”黯然神伤再不曾拔动半个音节……
谨慎的金戈想到了另外一层:“王爷,荒蛮之地有如此精通中原音律之人,卑职恐这其中有诈!”
“吹箫之人如何会得知我经此?设伏不至!”
“王爷既对吹箫之人感兴趣,卑职这就去加川原腹地将人带了来。”难得王爷起了兴致,金戈决定将人请了来,若发现有异,杀了便是,他们乔装入突厥,也曾发现过鬼祟之人,不都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金戈,”德亲王却拦了金戈:“本王顾虑的是加川原的狼道,你们看,这里虽远离加川原腹地,四周却也静的异常令人不安……嗯?箫声停了?”
金戈忙凝神静听,确实没了声音。
“罢了,正事要紧!”想到“消弥阁”阁主夜玉郎所说,德亲王静谧的眸子显了些许的黯淡,抬眸又扫一眼寂寂无声的四野,心内虽有几分遗憾,可还是转身策马而去,身后一行人忙加鞭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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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奴哥——”
“天奴哥是不是你在吹箫?”
“天奴哥我在这儿……天奴哥,天奴哥你怎么才来!”
加川原腹地,当风送来应珠虚弱的哭腔时,冷天奴止了箫声,从马背上腾身而起凌空奔了过去。
我的草原神呐,可算找到这小姑奶奶了!一众护卫心急火燎的跟着冲上前。
此时的应珠神色狼狈不堪,发辫散乱,几缕碎发紧贴在蒙了一层痛汗的额头,泛了白的小脸儿上有泥灰和擦伤血痕,她撑着身子半倚在一丛矮油松下,身上混着草和泥脏染了一片,似乎是在地上滚了一遭般,而头上鲜艳名贵的珊瑚珠子羽冠散乱歪斜着似乎光泽都黯淡了不少。
“应珠,你怎么样?”冷天奴小心翼翼扶起应珠,注意到她右脚以诡异的角度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