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臧丹,关子郊更多的是迁就。
他无奈地叹气,只是一晃眼间,便到了城中最热闹的街道,看着眼前雀跃翻飞的身影,关子郊的嘴角却是不经意地勾起一抹浅笑。
可能真的就这么栽在她手里了吧。
就在关子郊失神的时候,臧丹却是回过头来,望着还楞在原地不动的他,唤道:“关子郊!快过来啊!”
“来了。”关子郊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臧丹就像是个落下凡间的精灵,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直溜溜地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你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街道吗?”关子郊看着眼前正在挑选冰糖葫芦的臧丹,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上面硕大的山楂球上,上面包裹着的一层糖浆在白日的阳光下看起来格外诱人。
想着臧丹也是平日里养在深闺里的公主,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和平凡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臧丹选好了一根之后,拔了下来,看凤擎萧付完钱之后,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糖,一股甜腻的气味从口腔爆发出来。
“每个国家都是不一样的,自然,每一条街道也是不一样了。”臧丹嘴里咬着那颗山楂球,看起来有些含糊不清,却是十分奋力地跟关子郊解释着,“比如说这冰糖葫芦,我们家不叫这个,叫糖球,也不这么吃,却也比这个甜。”
臧丹说的头头是道,这么说起来,关子郊才发现,就算是京城,每一条街道也有不一样的。
靠近皇城的街道,卖的大多是富贵人家用的东西,华丽之物琳琅满目,那些贵族人家的小姐,逛够了华丽的东西,看厌了,都会乔装打扮一番,到平民窟的街道里,去看看寻常人家的东西。
“就好像山珍海味吃惯了,偶尔也要吃两盘青菜豆腐。”关子郊这么比喻着。
显然,臧丹很喜欢这个比喻,连连点头称是。
回过头,拉着关子郊到了一个小摊位前面,却见一辆手推车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她十分好奇地凑过去,随手拿了一个牛头的面具,放在自己面前,朝着关子郊拱过去。
关子郊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你怎么选个这么可怕的?”
这可是阴曹间最令人心惊胆战的牛头将军,厉鬼见了都害怕。
寻常人家的小姐瞧见面具,选的都是好看一些的,比如仙女一类,臧丹算是另辟蹊径了。
“不会啊,我觉得挺可爱的。”
臧丹笑着,将面具翻过来,细细地端详着。
她不是东岳的人,自然不知道这面具的来历,自然也不会心生恐惧。
关子郊将上面一个马面的面具一同拿了过来,和臧丹的凑了一对,说道;“这叫牛头马面,是阴曹特别厉害的鬼神。”
听到鬼神两个字,臧丹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关子郊见状,便将关于牛头马面的事儿与臧丹说了一遍,没想到臧丹不仅不觉得畏惧,反而觉得英勇万分,这倒是让关子郊眼前一亮。
臧丹捧着眼前的面具,浅笑道:“世人都只愿听从别人得出的结论,却不会自己去思考。有人说它是可怕的,世人便会认为可怕,其实这牛鬼蛇神的东西,谁又说得通呢?”
听着臧丹这番话,关子郊的眼底多了一抹赞许。
买了这一对面具作为纪念之后,两人又在街上逛了一圈,却正好瞥见了春月。
春月看起来鬼鬼祟祟的,躲在摊位后面,臧丹却是没看出来春月的异常,便大大咧咧地凑了过去,从春月的身后拍了一下春月的肩膀。
这可把春月给吓坏了,回过头来,见是关子郊和臧丹,这才放下心来,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叹道:“你们可吓死我了。”
臧丹却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在干嘛?”
春月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搜寻目标,瞧见一个人的背影时,才伸手指了指,说道:“早晨听丫鬟来报,说纳兰清幽像是接到了什么消息一般,急匆匆的出府,我刚好撞见,便跟着出来了。”
顺着春月指着的目光望过去,比起春月,春月跟踪的那个人显得更加鬼鬼祟祟。
看着那人的背影,依稀可以看出那是纳兰清幽。
却见纳兰清幽进了一间茶楼,与店小二说了些什么,便上了二楼雅座,进了一间厢房。
“去厢房,一定是跟什么人会面。”
三人连忙跟了上去,躲在了隔壁的厢房。
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这茶楼厢房的设计本就是为了防止窃听,所以他们三人在外面,只能干巴巴地等着。
春月站在边上,开了一点窗子,监视着纳兰清幽的那个厢房,只要有一点动静,他们便能知道。
“方才你们有没有瞧见,纳兰清幽的手上拿了什么东西?”关子郊这么说着,面色凝重。
方才纳兰清幽上楼的时候,因为袖子做出提裙摆的动作,所以衣兜里的东西也跟着露了出来。
可刚刚另外两个人只注意纳兰清幽去了哪里,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便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在窗子边上的春月见着纳兰清幽走出厢房之后,三个人立马分开行动,春月连忙跟上纳兰清幽,看她走远,而关子郊敲了敲那厢房的房门,躲在了房梁上边。
里面的人听见声音,开了房门出来,却看不到人,正想回头关上房门的时候,一个人影却落了下来,她还没看清对方的脸,便感觉脖子一重,失去了知觉。
“好了。”关子郊出声,看臧丹出来之后,再一同将那人拉进厢房。
而这个人,他们两个都认识。
春月看纳兰清幽走远之后,从外面过来,见着边上躺着的人,皱眉道:“这人好熟悉。”
“当然熟悉了,这是太子侧妃莫桑身边的婢女。”臧丹无奈。
此言一出,可把春月给惊着了。
太子侧妃刚嫁入府中不久,断然不可能跟纳兰清幽有什么来往,唯一的解释便是纳兰清幽想借助其婢女做些什么。
关子郊大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来,目光在厢房里搜了一圈之后,果然在一个柜子上发现了方才纳兰清幽带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药包。
将药包取下,拆开,拿到鼻子边上闻了闻,目光变得幽深。
臧丹见状,连忙凑上前去,问道:“怎么样了?”
“这是藏红花。”
关子郊说着,将药包重新包起来。
臧丹却是不解:“那是何物?”
臧丹从小养在深宫里,被父母那样宠爱着,自然未经世事,可深谙宫中阴险的春月却是了然于心。
“藏红花乃是害人之物,女子吃了,会导致小产。”春月咬牙,眸子沉了沉。
现在的莫桑刚怀孕不久,若是吃了这藏红花,小产出来只能是一团肉,这等于就是害了莫桑。
这纳兰清幽竟然心思如此歹毒,要害莫桑到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春月便想起当初纳兰清幽害了自己孩儿的事儿,骂道:“此等女人,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有损阴德,日后上天毕竟会报复于她!天打五雷轰!”
这春月骂的如此狠毒,着实让臧丹吓了一跳。
臧丹不是没领教过春月骂人的功夫,可这阴毒的词从春月说起来,此时却是那么解气。
比起这样的春月,纳兰清幽的所作所为,更加令人发指!
这世间最难防的,便是深不可测的人心,表面上一副温婉贵气的纳兰清幽,私底下却是那般丑恶的嘴脸。
想到这里,臧丹便恨不得讲边上躺着的月月的脸皮给撕下来,莫桑对月月也不算苛责,甚至有恩,这月月竟是这么报复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臧丹气愤的说着,竟要上前去掐月月的脸。
关子郊及时将她拉开,摇头道:“不可。”
“怎么不行?我看我们把月月给绑了,交给皇上,看那纳兰清幽还怎么得逞。”
臧丹虽然想得简单,可这恰好是她天真、嫉恶如仇的体现。
关子郊却是宠溺失笑,捏了捏臧丹气得鼓起来的腮帮子,说道:“这月月不过是纳兰清幽的一个棋子罢了,尚且对纳兰清幽还不熟悉,若真要与纳兰清幽扯上关系,并没有证据足以让人相信。”说到这里,他又回过头来,将目光落到昏迷的月月身上,“而且,少了一个月月,纳兰清幽会想别的法子出来对付太子侧妃,到时候,可就更加危险了。”
听到关子郊这么分析,臧丹才恍然大悟,她方才的确是鲁莽了一些。
于是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关子郊皱了皱眉,望着沉睡中的月月,说道:“我们把这药给换了就好。”
……
月月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下去了,她努力回想起自己昏迷的原因,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揉了揉自己浑身发痛的筋骨,踮脚到了柜子上面,瞧见药包还在,松了一口气。
“幸好。”
方才听见敲门声,月月怕遭人发现,特地将药包藏在柜子上面,还用了一盏浮雕盖着,虽然不知自己为什么昏迷,可任务达成,便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