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清野的“一万两黄金”事件后,人间烟火成了莫笙专属收集达官贵人,朝廷重臣情报的“CIA”。
而素衣被家乡巡抚的大女儿一眼看上,惊为天人,一定要娶回家做妾,高傲如他当然不愿下嫁一纨绔,而他的母亲,乃当地一个小小县令,清正廉洁,爱儿如命,自然也不会同意素衣成为玩物般的男妾。
却不料巡抚一家无法无天,心狠手辣,竟被毁得家破人亡,后实在申冤无路,只因那县令和三皇女凤雅私交甚笃,被逼无奈只得入了青楼,以求赢得大臣的欢喜后,求情申冤,得以报仇。
跟莫笙猜的八九不离十,不过莫笙也这才明白,凤雅本因结党营私,私受贿赂,被母皇查明,才被禁足,面壁思过。但竟敢冒着抗旨的风险,跑来人间烟火买花魁,原来是因为素衣掌握有她和县令上下沟通,买卖官职的证据!
这可是损害国体的大事,母皇只当凤雅不学无术,私受了一点小贿赂,并未深查,又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才法外留情,只关了凤雅禁闭,若是知道风雅买卖官职,运用自己一国皇女的权限,将大小官职明码标价,卖给无数富商地主,后将那些人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为皇位之争存下筹码,那真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但莫笙想了想,还是将素衣带着证据安排妥当,派重兵保护。这把刀,她准备以后再刺出去,她觉得到了时机,再加以利用,一定会取得更好的效果。
于是乎,三天后,莫笙便抛开这些争斗,怀着决心去云翳省处理旱灾之事了。
到了云翳省,果真哀嚎遍野。地表呈现出龟裂的干枯,太阳烈的像是一团炎火,热气蒸腾在皮肤上,身体的水分仿佛被瞬间蒸发,莫笙顿时渴起来,跟在她马车后的侍卫们同样口干舌燥起来。
可透过打开的门帘,莫笙看到沿路三三两两的百姓,面黄肌瘦,嘴唇像干裂的树皮,看着他们的眼神死灰一片,完全没有一毫生机的干渴几乎把他们折磨成死人。于是,手里精制的牛皮水袋,就怎么也舍不得扭开了。
她本想将水袋送给这些行人,但这点水根本无济于事,反而会引起这群视水如命的人们的争夺,倒得不偿失了。
直到她看见一个瘦小,脏呼呼,分不清性别的孩子,认真地趴在一颗失去水分而蔫蔫的大树下,固执而又虔诚地啃干老的树皮。
她眼睛一酸,心疼地无以复加。明明还那么小,就要经历人间的绝望和残酷。
这般想,她什么也顾不上了,下令让近身的侍卫,把小孩抱过来。
小孩被抱起来时,惊恐地睁大干涩的眼,拼命挣扎。被面目冷峻的侍卫抱着往马车这边走时,稚嫩脸上的绝望表情,简直像被抱往地狱!
莫笙不解,以为小孩是因为自己周围的这群女侍卫都太过凶神恶煞,怕生才会这么害怕。她只好让侍卫把孩子直接抱进马车里,毫不嫌弃小孩满身干枯的污泥,伸出手来。
侍卫却有一丝犹豫,似乎觉得这样不妥不敬。莫笙却冲她一笑,将双手伸得更前了。
小孩一入莫笙温暖干净的怀抱,呆了呆,睁大的眼睛里水光一片,仿佛蓄满了晶莹的泪,但因为太渴了,连泪都舍不得流。
莫笙更心疼了,飞快扭开手边的水袋,要喂他水喝。
小孩却更绝望了,拼命扭头,却不敢大力挣扎,似乎怕身上的污泥沾到了莫笙整洁的衣裳。
莫笙只好柔着声,“别怕啊,这是姐姐给你的水,你尽管喝好了。姐姐这就给你弄些吃的。”说着,便回身从车厢专门放置吃食,底部还放有冰块降温的梨木大盒子里拿出一堆冰镇的水果和酥饼,放到小孩面前,期待地等着小孩狼吞虎咽起来。
却不想,小孩只是盯着,死死地看了一会,似乎因莫笙之前的温柔,放松了戒备,他说“姐姐,我什么都不要,你放了我,好不好?”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莫笙哭笑不得,但细想又是一阵心疼,他说“我又脏又干,不好吃的。”
莫笙想起在书上看的历史上说,古代天灾人祸年间,灾情严重,百姓饿到极致,甚至易子而食。而这孩子多是父母实在养不活,赶出家门后,被饿红眼的人引诱,可能中途跑走了,不然差点被活生生吃了吧。
于是,她只好再次放缓了声,表情温柔的一塌糊涂,“你看姐姐这样,像是会吃人的妖怪吗?”说完,眨眨眼,无害又天真。
小孩皱皱浅淡的眉,仔细瞅了瞅莫笙,想起之前要吃自己的女人,又脏又瘦,脸上有着经年不散的阴郁,而现在这个是比家门口未干枯前的小河边,开得最盛最艳的蒲公英还要好看的女人。于是松了一口气,小奶音因为干渴有些沙哑“不像,你比妖怪好看多了。”真的一点也不像。
莫笙瞬间动容,这是夸她吧,虽然比妖怪好看,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那不就结了,快喝快吃吧。不然,姐姐可就自己吃了。”说着,做出要吃的动作。
小孩明明对着水和食物满眼渴望,但听了莫笙要自己吃的话,还是可怜巴巴地点了头。意思是你的东西,你要吃就自己吃,我不渴也不饿。
莫笙一脸被打败的表情,只好哄着他,“姐姐和你开玩笑的,姐姐吃了好多,都撑了。而这些东西,这么热的天,不趁早吃了,会坏的。所以,你快吃吧。”
小孩舔舔嘴唇,本来都要吃了。但却瞥到马车外的侍卫们,问“那她们呢?”
莫笙笑着揉揉他脏兮兮,但却意外柔软的发顶,把他几乎皮包骨头的身子往怀里捞捞,又拿起水袋放到他嘴边,“放心,她们都吃饱了,不饿也不渴。”所以,你只要自己喝好,吃好就是最好,不用担心别人。
几乎是莫笙话刚落音,小孩便就着瓶口,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最后似乎嫌水流的速度太慢,竟自己抓住水袋,以挤的速度往嘴里灌。
莫笙怕他喝得太急,呛到了,便用手轻抚他的背,缓缓顺着气。
几乎把一整个水袋的水都喝光了,小孩才松了水袋,擦擦嘴,冲莫笙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但因脸上污泥太厚太黑,一嘴整齐洁白的牙齿倒是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