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出走(上)
黎子2018-06-08 15:053,139

  嬷嬷一边大哭一边哀叫:“你们快去叫医士!格格动胎气了。”

  李紫一边哭一边拼命地跑出去。

  医士明察带着人须臾即到,一看情况不妙,立即让兰儿去煎了安胎的药。此时,奇朵已在他的手下,成为了后宫的正式医士,明察跟他略学了些针灸之术。

  明察一把阿巴亥的脉,已然亢乱,在身上找了几处方便下灸的宁神静气的穴位,用艾条灸上。

  嬷嬷抚摸着阿巴亥的胸口和肚子,哭着念叨:“气顺了,气顺了!”

  阿巴亥服下药后,只觉得困倦不堪,沉沉睡去。

  这边,努尔哈赤呆坐半日,如梦初醒,拔腿就想往阿巴亥宫中跑。被东歌一把死死拽住,东歌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一边是倾国倾城,眼见到手的美女,一边是身怀六甲的娇妻,努尔哈赤心乱如麻。

  东歌的额娘早就退到了厢房。

  他想思考出来该怎么办,权衡利弊,纵横捭阖,他有的是思路和谋略,此刻面对情感,他却无从思考。论利弊,这两个女子似乎都没有能够影响他的黄图霸业的能力,那么论出身,论相貌,论性格……

  他越想越乱,靠理性的思维根本就难以取舍。努尔哈赤宁神定息,听从内心的声音,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去找阿巴亥。

  他用力挣脱东歌的拉扯,向外走去。东歌快步追上,将门关了,扑到他的怀中。努尔哈赤用力推开她,东歌再扑过来,如此三番,努尔哈赤失去坚定的意志。

  他心中想着,到口的肥肉今日不吃,怕她明天就赌气回了叶赫,今生再无机会。阿巴亥已然生气了,正在气头上,不如明天再去劝解她。

  想定之后,他猛地抱起东歌,再也不管她如何矜持推托,像狼一样蹂躏着她,毫不怜惜。东歌其实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将自己完全交出。但是形势已不由她,努尔哈赤心中藏着的怒火、烦恼,像火山爆发一般,势不可挡,东歌完全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她疼的流出眼泪,落红满床。努尔哈赤有些意外,因为他看东歌的风流样子,以为她已不是处女,没料到她如此冰清玉洁。

  他却不知道,东歌的一身风情就是刻意为他而练,是为了吸引他,更是为了打到他。

  努尔哈赤心满意足,却也更加惆怅。真的要废掉阿巴亥吗?明日,他将如何面对阿巴亥?

  阿巴亥半夜醒来,心中尚存幻想,期望昨夜的一切都是梦境。李紫、兰儿和嬷嬷守候在旁,阿巴亥的眼泪无声地流出来,她问道:“他来过吗?”

  嬷嬷流着泪摇摇头,阿巴亥痛苦地闭上眼睛,说道:“你们连夜收拾行装,明日我们回乌拉吧,这里已无我的容身之处!”

  三人应声而起,阿巴亥似乎想到什么,问李紫道:“紫儿,你怎么办?你的家不在乌拉,你愿意跟我走吗?”

  李紫对阿巴亥死心塌地,她流着泪答道:“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阿巴亥点点头,交待道:“我们只带走从乌拉带来的东西,这里的东西分文不取。”

  兰儿正在收拾梳妆台,问道:“他送你的这些首饰都不要吗?你最喜欢的九尾凤钗要不要?”

  阿巴亥道:“都不要!我岂是稀罕那些金银珠宝,以前不过认为那都是他的情谊,如今没有情,那些东西对我还有什么用!”

  她仔细想了想这些年收他的东西,一一交待要留下,连她怀孕的时候努尔哈赤命内务部做的一二十双镶珠带翠的平鞋也留下,只带走嬷嬷和丫头们做给她的。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阿巴亥和嬷嬷、兰儿、李紫三人,均穿起粗使丫头们的布衣,头发扎上木钗,这是为了路上方便,锦衣华服,穿金戴银,到路上过于招摇。

  李紫到集市上雇了一辆带厢的马车,驿站附近有的是等活儿的脚夫和马车夫,一听要上乌拉城,是趟远脚,几个车夫争着去。李紫挑了一个面善老实的,到宫中拉着人和东西就上路了。因是大福晋出宫,宫门内外竟无一人阻拦。

  日上三竿,努尔哈赤醒了,他一看内外通明,知道时候已不早,穿衣起身。东歌仍欲阻拦,拉着他的胳膊不让走。

  努尔哈赤道:“她正怀着身孕,我必须去看看,别让闹出来人命!”

  东歌泪汪汪道:“那你不管我了吗?”

  努尔哈赤说:“怎么可能不管你,我会为你负责到底的,我对你说的一切都算数。”

  努尔哈赤来到正宫,发现早已人去屋空,院中的丫头们早就慌作一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几个丫头说半夜时分,李紫来跟她们借过衣服。

  努尔哈赤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不让人跟着,独自一人在屋中检视,梳妆台上,那对九尾凤钗赫然在目,团圆戒子也放在旁边。他拉开抽屉格子,里面满满的,全是他送给她的首饰。

  他又拉开衣橱,全是崭新的绫罗新衣,这些是他让内务部做出来供她孕期穿的,很多都没有来得及穿,还有一摞摞婴儿的衣服,也整齐地摆在那里。

  努尔哈赤胸口闷得像压了一大块石头,这些他们曾今恩爱过的印记,这些他曾今宠爱过她的证明,就这么摆在这里,撕扯着他的心。

  他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已不记得他多久没有哭过,他想痛痛快快哭,却又保持着克制,咬紧嘴唇。

  东歌,东歌,东歌又算什么?昨夜的一场欢愉仿佛变成笑话。一场夺走了他的一切的笑话。

  缓过神来,努尔哈赤急忙命人叫来二儿子代善,努尔哈赤亲领200名近卫军乘快马追赶阿巴亥,命代善带领两千名卫队随后跟上,搜寻沿途岔道。

  多年的军事素养和高度的紧张感,使他把这次行动当做一场战争来安排。

  努尔哈赤顺着前往乌拉的大路,一路狂奔,凡是见马车、行人就上前询问。

  而阿巴亥早已出发三四个时辰,努尔哈赤追了上百里都没有见到她的影子。再往前,分开了岔路,有一条大道,两条小道,努尔哈赤顺大道追去,一直到天黑都没有见到阿巴亥,再往前去,又分开了岔路。

  代善见了岔路就分兵,约定以大路第一个岔口为集合地点,哪一队找到大福晋就带到这里,并派人去给剩下的队伍送信。

  天渐渐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努尔哈赤着急万分,不知道阿巴亥一行几个女人,在这深山野岭怎么过夜,何况她还挺着大肚子。

  努尔哈赤想着自己一定走错了路,就向回返。走了一二十里碰上了代善派的小队伍,又一起向回走。陆续又有两个队伍回来,说前面是断头路。

  努尔哈赤观察着地形,选了一条自认为有可能的路,向前奔去。

  代善走着,发现前头一个石头岗上似乎有火光,就策马上去。发现果然是她们。

  嬷嬷和李紫在架着火烧饭,阿巴亥躺在马车上休息,兰儿在一旁陪着。两个马车夫坐在石头上啃干粮。

  见有官兵前来,两个马车夫吓得腾地跳起,又蜷缩在地。

  嬷嬷也看到了代善,冷言冷语道:“二阿哥来做什么?”

  代善已略知事情经过,自然对她客客气气:“老嬷嬷,大福晋在何处?我奉父汗之命来接大福晋回去,有什么都回去说。”

  嬷嬷摸了一把泪道:“我们不回去了,我们回去干什么,现在竟成了多余的人。”

  阿巴亥听到嬷嬷与代善谈话,示意兰儿放下车幔,只管蜷在车内,默默流泪。

  代善跪在车旁道:“额娘,父汗命儿子接您回去。他已先赶来,恐怕是走到岔路上了。”

  阿巴亥说:“你告诉他不必找我。如今的状况,随我去了更好,若我留下,大家都不痛快!”

  代善央求道:“有话回去你们慢慢说,父汗已焦急万分。您有孕在身,这样意气用事,伤人伤己啊!”

  阿巴亥再不言语,代善作为儿子辈分,又不敢上去掀帘子,只能干跪着。

  这时,代善随身带的兵里已返回三人去给别的路上的队伍报信。

  努尔哈赤接到消息后,火速赶来。

  远远的看到火光,努尔哈赤的心也放下来大半,可是越近前,他的心中越生怯。不知有怎样的狂风暴雨,雷霆之怒,或者是冷若冰霜等着他。

  努尔哈赤走上石岗,暗暗佩服这地形的选择。放眼望去是光秃秃的一片高地,既没有虫蛇之患,也适合防御野兽,如果有意图劫路的匪徒,也能提早发现。

  阿巴亥从小打猎,又极其聪慧,自然知道如何选择营地。而行脚的两个车夫也都不是白痴,而是走南闯北,久经考验的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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