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说:“今天你有福了,奴婢们跑了个干净,看来本汗只能亲自送你回去了。”
东歌道:“你可以送我,但是有言在先,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大喊。”
努尔哈赤道:“放心吧,不会。”
宫道一路漆黑,努尔哈赤心猿意马,又不敢造次,惹怒美人,万般难熬,一路疾走,将她送到自己独居的宫门外,转身即走。
东歌自己进去见了母亲,如此这般,避重就轻学了一遍。
努尔哈赤去了嘉福晋那里。平日在他眼中,嘉福晋已是一等一的美貌,如今刚见过东歌,再看嘉福晋简直犹如村妇。遂命人息了烛火,他满脑子都是东歌的样子,将嘉福晋想象为东歌。嘉福晋感觉到他的异常,平日只有神勇,今日却充满温存。
嘉福晋略一思忖,说:“大汗,据说孟古姐姐的侄女国色天香,你可见过了?”
努尔哈赤正幻想着东歌,嘉福晋一发声,他立刻出戏,不由气恼。他一把捂了嘉福晋的嘴:“别说话!闭嘴!”
努尔哈赤到正宫休息,阿巴亥还在灯下,拿毛笔在纸上圈画着,安排众人的站位和祭祀顺序。她已怀孕七个月,坐着的时候,大肚子被挤着,看着十分难受。
努尔哈赤心中十分愧疚,走到她跟前说:“不要太累了,早点休息吧。”
阿巴亥抬起头:“你何必老是两头跑,就睡在她宫中吧,我不会介意的。”
努尔哈赤脸一红,他没料到阿巴亥早已知道他去了嘉福晋那里,那么她知不知道自己与东歌的事呢?知道了又会怎么样?
努尔哈赤心中忐忑不安,笑着道:“我去哪里睡啊?”
阿巴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啥时候去,去了几次我都知道。只是我再不会跟你闹了,你放心去好了。”
努尔哈赤问:“为什么不闹了?”
阿巴亥说:“嘉福晋是个温柔之人,心也善良,有她伺候你也挺好。”
努尔哈赤笑笑,不置可否。
阿巴亥问:“今天听说城中沸沸嚷嚷,说什么来了天下第一美女。说的可是孟古姐姐的侄女?”
努尔哈赤怔怔地道:“不知道,可能是吧。”
阿巴亥说:“你见过她没有?果真是天下第一美女吗?”
努尔哈赤说:“见过了,哪有多么美,还天下第一美女,我看她没有你美。”
他说的也有一部分是心里话。不知是东歌不顺从他,他心中不快,还是因太爱阿巴亥,他此刻看着灯影中的阿巴亥,论姿色是比东歌差了点,但是论亲切,论心中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女子没有人能取代,谁要是夺走她就像夺走他的命。
阿巴亥听他如此甜言蜜语,高兴地说:“那究竟是怎样美?有嘉福晋美吗?”
“比她美!”努尔哈赤脱口而出。
阿巴亥道:“你会不会见异思迁?”
努尔哈赤怕暴露心思,不愿再谈论下去:“好了,我的福晋大人,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休息吧!”
他扶着阿巴亥坐在炕沿上,附身帮她脱掉了鞋。
第二日,东歌和母亲来给阿巴亥请安,她没有再穿汉装,而是穿着宽大的上衣和裙子,与一般的女真姑娘一样的打扮,试图将凹凸婀娜的身姿隐藏起来,脸上依然不施任何粉黛,头上只编了一根长辫,没有任何装饰。
即使如此,还是看呆了一宫的丫头、嬷嬷们,一个个咂嘴称奇,感叹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美的女孩。
阿巴亥也看得呆了,她觉得东歌不仅比嘉福晋美了千万倍,也比自己美千万倍。如今,自己又挺着大肚子,仪态大失,阿巴亥直自惭形秽的无地自容。
东歌和母亲施过礼后,久久不见阿巴亥命她们起身,都感诧异,李紫轻轻从背后戳了阿巴亥一下,阿巴亥醒过神来:“嫂嫂和格格快快免礼!”
又伸手指向一旁的座椅:“请坐!”
阿巴亥忍不住盯着东歌看,但是又怕被她发觉嘲笑自己,说道:“嫂嫂好福气,生的女儿如此倾国倾城!”
东歌的额娘说:“哪里,哪里。大福晋谬赞了,在我看来大福晋才是倾国倾城。”
阿巴亥笑道:“嫂嫂这才是说笑,与令爱比,我们不过是看得过眼而已。”
转头对兰儿、李紫说:“你们快去把别的福晋们都请来,就说亲家嫂子和东歌来了。”
不一会儿,伊福晋、嘉福晋、西林氏、兆佳氏、富察氏接连到来,她们也听说了“第一美女”的大名,争相来看个究竟。
伊福晋进门就来拉着东歌的手,惊奇道:“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信世间有如此美人儿!”
富察氏道:“神情中有几分像孟古呢!”
兆佳氏也拉着东歌的手,夸赞不住。
嘉福晋一向以美貌自居,此时见了仙女一般的东歌,自惭形秽,顿时没了底气,又想到努尔哈赤昨夜的异常,必是先见了东歌了,不禁黯然神伤。
阿巴亥命人做宴席,又命人去请努尔哈赤和皇太极。
皇太极今年已15岁,早就在城中分府居住。他尚未成亲,因聪明勇敢,多立战功,努尔哈赤十分喜欢他。
努尔哈赤推托头痛,叫人回话不来。诸位侧福晋叽叽喳喳,纷纷说大汗不来无趣,连嘉福晋也如此说,她其实是想亲眼看看努尔哈赤见了东歌是个什么神情,其余女人也是一样的心思。
阿巴亥想,如果努尔哈赤不来,皇太极一个大小伙子与这些女人一起吃饭多有不便,于是对兰儿说:“你再去请大汗,就说我说了,他再不来,我和东歌过去请。”
阿巴亥心里对努尔哈赤的念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故意说要和东歌去请他,这样他势必会过来。
一会儿,皇太极先到了。他给大福晋和舅母请过安,又给各位庶母请安,给表姐东歌施礼后,坐下看着众人闲聊。
约莫有半柱香功夫,努尔哈赤也来了,他笑着对阿巴亥道:“你们娘们儿宴请,叫我来作甚?”
阿巴亥笑着说:“哪里就只有娘们了,这不是还有个爷们?”说着一指皇太极。
努尔哈赤笑笑,转身走到正厅,坐了主坐。
这里早有人将两只八仙桌摆在正中,按人数摆好椅子。
随后,阿巴亥领众人出来,伊福晋、嘉福晋、西林和兆佳很自觉地坐到了第二桌上,努尔哈赤已在第一桌坐了,阿巴亥将东歌和她母亲往第一桌拉,又叫皇太极也坐了第一桌,努尔哈赤看看富察氏,说道:“富察福晋也坐这桌。”富察谦让了一回,也就坐了。
阿巴亥又命人去催宴席。
一刻钟后,先上来十碗粥,都用描金的粉彩瓷碗盛着,乃是黄米和粳米熬制。东歌的额娘只夸器美,粥美。
又上来十小碟冷熏鸭,再上十碟腌鲑鱼,然后是十碟什锦素凉菜。
伊福晋笑问:“今天的菜一人一份全是分好的,这可是大福晋新创的吃法吗?”
阿巴亥道:“正是。此吃法只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我心想着似东歌这般天仙一般的人物,与我们同盘而食,岂不亵渎了。”
众人皆笑,伊福晋称:“还是大福晋想的周到。”
东歌连忙起身施礼,道:“小女子愧不敢当!”
阿巴亥连忙拉她坐下:“只是席间说笑,不必当真。”
努尔哈赤一直埋头吃饭,目不斜视。阿巴亥看在眼里,认为努尔哈赤对东歌居然没有邪念,心中佩服努尔哈赤不好色。
嘉福晋也看在眼里,知道努尔哈赤一定对东歌已下过手,迫于大福晋在场,不免尴尬。
又接连上了十多道菜,这边上菜,那边撤盘,丫头们训练有素,忙而不慌,东歌的母亲夸赞不已,连称见了世面。
努尔哈赤称有大臣要召见,提前离席而去。
嘉福晋心中冷笑。
皇太极见父汗离席,自己坐在一堆女眷中未免不妥,也提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