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若有所思,他问阿巴亥:“你没有想过自己做大福晋吗?”
阿巴亥摇头说:“无论如何也不该是我啊,我才多大岁数?又没有生下儿子。”
努尔哈赤坏笑道:“就是啊,你怎么还没有怀孕呢?不该是不会生吧!”
阿巴亥乜斜着眼看着他,两个人眉目传情,携手进入卧房。
第二天,阿巴亥来找嫩哲。
见到她进来,嫩哲急忙从炕上跳下来,一把攥住她的手:“怎么样?跟阿玛说了吗?”
阿巴亥无奈地摇摇头,嫩哲急道:“你为啥不说呢?”
阿巴亥道:“不是我没说,你阿玛不同意。”
嫩哲惊问:“阿玛为什么不同意?”
“你阿玛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说直觉你额娘不合适”阿巴亥说。
嫩哲说:“他该不会是心中已有人选了吧?”
阿巴亥摇头:“看着不像,他似乎根本没有认真想过谁当大福晋。不过,我突然想到,会不会伊福晋虐待你的事,你阿玛是知道的?”
嫩哲惊骇道:“不会吧,他怎么会知道?你不是答应过我谁都不说?”
阿巴亥对她奇怪的逻辑感到无语:“你放一百个心,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我只是想着他既然对你额娘印象不佳,会不会是因为你的事。”
本来交好的两个女孩,因各自心中不满,心生罅隙,不欢而散。
嫩哲认为阿巴亥根本就没有用心求阿玛,阿巴亥认为嫩哲为了那么一个额娘当大福晋,过于强人所难,还误会自己。
嫩哲转身回屋中啜泣;阿巴亥气哼哼地回到宫中,坐在炕上生了半天闷气。
阿巴亥被努尔哈赤独宠,早已遭到各宫的妒忌。只是因为年龄太小,谁也没有把她作为大福晋的竞争对手。
嘉福晋度过了最初两个月的以泪洗面后,性情大变。不再是那个心如止水,温情脉脉的柔荑。她的心中郁积着怨恨、嫉妒,十分渴望将这种嫉恨变为行动,怎么样狠狠地坑一回阿巴亥才好,最好能将她害死。
她咬牙切齿地想着,世界上每天病死,摔死,甚至被雷劈死的人那么多,为什么阿巴亥还活着。
可是,她的恨只能在心中,没有出口。因为之前,她只顾埋头享受自己的幸福,与各宫关系疏离,不冷不热,现在连个同盟都找不到。
可是,她终究还是研究出了自己的办法,要想灭掉敌人,就要了解敌人,要了解敌人,就要接近敌人。
何况,接近敌人阿巴亥,还能间接接触努尔哈赤,指不定哪天他就会对自己回心转意。
人都喜欢接近自己嫉妒的人,窥视自己嫉妒的人,这是人类心理的一个共性。
兆佳氏从来都是墙头草,谁得势就巴结谁,阿巴亥最初得宠时,她天天往阿巴亥宫中跑。
但是阿巴亥清楚地记得,孟古临死的时候,她和富察氏亲昵的样子,阿巴亥感到恶心,对她从来十分冷淡。
兆佳氏每次热脸蹭冷屁股,时间久了也觉无趣,渐渐十来天半月去一次,每次不是给阿巴亥送去刺绣的花样,就是送去上好的染料,反正就是投其所好。
西林福晋本是无心无肺的人,对前途没有任何期望,对努尔哈赤也没有任何期望,仿佛来到这宫里就为了吃饱一日双餐,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与后宫中人嬉笑打闹一翻,天黑睡觉,天亮起床。日子过得无忧无虑,简直混吃等死。
除了看不上钻营巴结的兆佳氏,与各宫关系都不错。
与阿巴亥当然也不错,只是觉得阿巴亥太得宠,反而不好意思太接近,怕有巴结的嫌疑。她每日不是找伊福晋说笑,就是找嘉福晋一起做针线。
以前只找伊福晋,嘉福晋失势后才开始找嘉福晋。
富察氏现在自信满满,遍眼后宫,她认为除了她没有人能做大福晋,何况孟古虽名为大福晋,自己却管家多年。对于阿巴亥得宠,她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还时常担心,怕阿巴亥告诉努尔哈赤自己毒打她的事,或者阿巴亥的叔叔告诉努尔哈赤。
她等着努尔哈赤兴师问罪,早已想好应对的说辞,只说,丢的珠子确实是在阿巴亥那里找到的,自己认为并没有冤枉她。
只是快一年了,迟迟没有等到所谓的兴师问罪,努尔哈赤也不来她宫中,就算她去求见,努尔哈赤也是敷衍应对,让她自己觉得待下去也无趣,知趣而退。
她也在想着整阿巴亥,但是不知从何入手。又觉当上大福晋之前,不敢轻易出手,怕坏自己的大事,也渐渐消停。只等一当上大福晋,就趁努尔哈赤出征将阿巴亥打死。
伊福晋的想法则更加复杂,要想当上大福晋,她赢过富察,赢过嘉福晋,甚至赢过阿巴亥,她的面前有三个敌人。
而她把最强大的竞争对手锁定为富察氏。
对如何挫败她,伊福晋已有计谋。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好几天嫩哲不去找阿巴亥,阿巴亥也不去找嫩哲。
这天,伊福晋又来到嫩哲宫中。劈头就问:“上次说的事情怎么样?跟你阿玛说了吗?”
嫩哲噘着嘴:“说了,阿玛说不行,你死心吧。”
伊福晋恼了:“你怎么说的,就铁定不行?”
嫩哲说:“我听了你的,让阿巴亥去说的,他说阿玛说了觉得你不行。你自己也从自个儿身上找找原因,别强我所难了。”
伊福晋说:“一定是阿巴亥没有好好跟你阿玛说,她指不定会怎么说呢,她自己还想着做大福晋呢,怎么会成全你额娘。”
嫩哲捂着耳朵,烦到极点:“好了好了,是你让我求人家去说的,这会儿又这么说别人。不信任别人你自己去说啊!”
嫩哲嘴上这么说伊福晋,又像在说自己。她何尝不是那么想的,认为阿巴亥没有尽力。
伊福晋若有所思:“你能确定阿巴亥确实说了吗?”
嫩哲说:“这个我肯定,她不会骗我。”
伊福晋咬着牙说:“那就好,只要去说了就行,结果并没有那么重要!”
嫩哲懵懂地看着她的额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伊福晋其实已有一整套计划,她让阿巴亥去说让自己做大福晋,不过是投石问路,阿巴亥要是去说,证明她没有做大福晋的打算,如果说成了更好,如果说不成,也至少让努尔哈赤明白阿巴亥是支持自己的。如果阿巴亥不去说,证明阿巴亥自己想做大福晋,那样的话她的最大对手就不是富察而是阿巴亥了。
伊福晋说:“我知道阿巴亥必然不会尽力去说,所以万事都不能靠别人,只能靠自己,懂吗,女儿?娘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你能依靠的人也只有娘!”
伊福晋说话向来是如此,拐弯抹角,她的真心话只会在真正的同盟阿巴泰面前说,对待嫩哲,她从来说话云山雾罩,她也清楚自己想做大福晋不是阿巴亥一句话能成的,但是还是要说成阿巴亥不尽力,来离间嫩哲和阿巴亥。
至于说她唯一的依靠是嫩哲,其实是她的下一个计谋正是在嫩哲身上做文章。
嫩哲是她下一场阴谋的主角,或者说受害者。
这个计策,她在那个夜晚已经想好,如果阿巴亥无意做大福晋,那么她唯一厉害的对手只有富察,只要富察做不成大福晋,她就胜了。
她突然流下了眼泪:“嫩哲,额娘只有你一个女儿啊!阿巴泰没心没肺不中一点用,你可是额娘的贴心小棉袄啊!”
嫩哲被她哭得不知所措:“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