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广宣佛法(上)
黎子2018-06-08 15:063,220

  努尔哈赤赞许地看着何和礼道:“何和礼,从今日起,你就负责组织城内百姓、大臣、军士每日轮番前来汗王殿前听两位大师讲佛法。我也将告诉大福晋,让她组织后宫之人前来听法。”

  又对两位僧人说:“凡间的屋舍怕污了两位的法身,这汗王殿是我平日处理政务之所,并没有居住过,如果两位不嫌弃,不如就在这里给二位大师摆设床铺吧。”

  两人道:“甚好,出家人四海为家,随遇而安,树木草石、宫阁殿宇皆可居住。”

  努尔哈赤听二人所言,心清气静,内心充满欢喜,似乎于黑夜中看到一盏灯。

  何和礼在城中贴出告示,请人来听法,又派人一一到努尔哈赤诸子、诸大臣家中说明来由,请去听法。一时报名者逾千人,何和礼按照报名顺序,一一排列,第一日请去前300人听法。

  汗王宫大门西侧,有一处深潭,面阔水幽,荷香四溢,金鲤满池;东侧坡下,还有一泓清澈的池水。西潭东池,而汗王宫好似龙头,两弘碧水左右辉映,恰如龙目,被誉为“神龙二目”。两位僧人讲法的讲坛就被设在这二目中间。

  阿巴亥、富察氏、伊福晋、嘉福晋、兆佳福晋、德音泽和阿济根奉命前来听法。何和礼已事先在前排偏西用黄色布幔围成一个5米见方的一周,内置蒲团,让福晋们在内听法,用来隔绝臣民、军士等人。

  努尔哈赤则端坐在前排正中的大蒲团上,他的身后是头批来听法的三百位臣民,另外还有褚英、代善、莽古尔泰、阿敏、皇太极、巴布海、阿巴泰、德格类等子侄。但是他按照大师关于众生平等的指示,并没有将臣民按三六九等分别座次,而是按照先来后到,从前往后坐。

  今天,来的最早的居然是外城中的一位老农,因此他有幸坐到了努尔哈赤身边。

  努尔哈赤笑着问他:“家里有几口人?今年收成如何?”

  老农受宠若惊,黝黑的脸上,皱纹挤成了花儿,答道:“我家中有十八口人,上有八十多岁老母,下有4个儿子,4个儿子又给我生了7个孙子、孙女。家里有良田十二亩,托大汗的福,收成极好。”

  努尔哈赤惊喜到:“嚯,好家伙,你是个有福之人啊!田地多,儿孙也多。还有老母健在,乐享天伦。老夫不如你啊!”

  众人见努尔哈赤与老农攀谈,早已围上来,将他俩围得水泄不通,听努尔哈赤如此说,大家哄笑起来。

  这时,只听得三声清脆的钟罄之声,努尔哈赤对众人摆手道:“大家都安静坐好,大师要开始讲法了。”

  不舍、不得两位大师焚香后,端坐在高高的蒲团上,开口讲经,今天讲的是《僧伽吒经》的上半部,这是步入佛门的第一经文,也是当年玄奘法师远涉重险,到天竺国那烂陀寺求得的镇寺之宝。听闻此经,可以灭三世重罪,宏开深入佛法之门。

  各位福晋对佛法的领悟能力不同,富察氏本来就性格急躁,不到半日就坐不住了,只喊腿疼。伊福晋的心思完全不在听法上,竖着耳朵,随时听着努尔哈赤和诸位汉王子的一举一动。

  嘉福晋被丧女之痛折磨,本已心如死灰,听到不舍大师所说:“譬如死尸,父母忧愁啼泣,不能救护;凡夫之人亦复如是,不能自利,不能利他,无依父母。”,想到穆库什被杀死时如何孤单无助,父母不能相救,不禁泪如雨下。渐渐用心听大师讲法。

  德音泽和阿济根呆呆地坐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阿巴亥听着,从三声钟罄之声开始,到大师开始讲法,声声入耳,声声入心,如同天籁般振聋发聩。她听着句句是宝,恨不能拿笔一一记下,逐渐入迷。

  努尔哈赤也是如此,听得如痴如醉。旁边的农家老汉却已睡着,呼噜声渐起。

  褚英也打起呼噜,被代善推醒。莽古尔泰坐着,却急的抓耳挠腮。阿敏端坐着,似懂非懂地听着。皇太极闭门而坐,心中谋划着自己的事情。代善只是恭恭敬敬坐着,却听不大懂。

  大臣们有的如屁股坐在针上,不时站起来,蹲起来,甚至有侧卧的,平躺的。何和礼却越听越有味道,心无疲倦。

  努尔哈赤亲手画了佛陀的画样,反复修改,直到最接近梦中所见为止,让内务部照此样,铸造黄铜小佛像200尊,中等大小佛像50尊,特大佛像两尊。他打算将小佛像分给大臣、军士及城中虔诚的百姓,将中等佛像分给各宫、诸子,并在汗王殿、祠堂、宗庙都供奉佛陀像,另两尊大佛,他准备在宫中和城中各建设庙宇一座,供宫内外人等逢初一、十五进行供奉。

  努尔哈赤白天没有听够,晚上又到汗王殿向两位大师请教,询问经文中个别词句之义。

  大师们一一予以解答,努尔哈赤又道:“我已命人去铸造佛像,不知当如何供奉?”

  不舍答道:“于室内西方清洁之地,设个龛室即可。”

  不得补充道:“初一、十五,大汗可斋戒,焚香,以花、饮食、衣服等物供奉我佛。”

  努尔哈赤找来纸笔,一一记下。

  第二日,何和礼请来320人,努尔哈赤惊问是何缘故。因为之前他曾交待,第一日来过之后,第二日仍然要听的,不拘人数多少,可以尽数前来,只是要安排今日新来者靠前而坐,因此,他认为今日听法者会有五六百位之多,没料到只有区区320人,还以为是何和礼因故抗命。

  何和礼委屈地说:“启禀大汗,昨日来过的人,绝大多数都不来了,他们称像听天书,根本听不懂。昨日坐在您身边的老农说还要急着去地里收拾庄稼,没空来。来的20人,只是汗王子和几个大臣。”

  努尔哈赤心哀叹,世间之人,果然罪障现前听不进佛法。但是,更坚定了他推广佛法的决心。

  听闻佛法后,努尔哈赤更不愿轻易杀生,找了个机会将布占泰从大牢里放出,依然绑了他的手,派了十个近卫军,一路推搡着将他送到叶赫城下,并将努尔哈赤的话带给他,近卫军头目厉声道:“布占泰,大汗有话带给你!”

  布占泰道:“有话快说。”

  近卫军头目道:“第一句,布占泰,你可知罪?”

  布占泰道:“不知有罪,但知我有恩于努尔哈赤。”

  近卫军头目道:“休得狡辩。大汗说了,你杀了穆库什和娥恩哲,追杀大福晋,又伏击大阿哥和二阿哥,数度背盟,本来该叫你人头落地,念在你尚有一双儿女在叶赫,故将你送到叶赫,大汗已对你仁至义尽,以后你之生死与大汗、大福晋再无任何关系,听天由命去吧。”

  说毕解开了绑他的绳索,布占泰本来以为努尔哈赤让人将他带到荒郊野外,不让阿巴亥知道,偷偷将他杀了,没想到却把他送到了叶赫,这一下,他又能见东歌了,立即兴高采烈,对近卫军头目道:“你赶紧回去告诉努尔哈赤,我死都不会回去找他的,让他尽管放心。”

  布占泰认为自己举全国之力攻打努尔哈赤,已算是对东歌尽了心,何况现在辉发部也亡了,哈达部也亡了,已没有人与他争东歌。东歌必定会招他为婿,他就此入赘叶赫,和一双儿女寄居于此,岂不也是好事一桩。

  布占泰报上自己的名字,城门守卫将领虽知道他的名字,却不愿轻易给他开门,让他干等在门外,派人去贝勒府禀报布扬古。

  东歌道:“败军之将,丧家之犬,我们还理他做什么,让他滚蛋吧,哥哥。”

  布扬古叹息道:“说来说去,他落到这一步也是因为我们,我们若弃他于不顾,恐遭天下人耻笑,再说留着这个人多少还有点用。”

  东歌问:“还有什么用?”

  布扬古说:“他毕竟做过一方首领,对努尔哈赤又比较了解,能给我们透露信息,做参谋军师。”

  东歌翻了个白眼道:“好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别想让我嫁给他。”

  布扬古道:“我明白。谁说让你嫁给他了!”

  布扬古派了一个兵去把布占泰接到贝勒府,布占泰刚见到布扬古就闹着要见东歌。

  布扬古揶揄道:“你如今国破家亡,只剩一双儿女,你就不惦记他们吗?”

  布占泰红了脸,说:“绰齐奈和萨哈廉在哪里?”

  布扬古说:“自然养在我府上,你被努尔哈赤带走后,我就将他们像主子一样供起来了,啥都不用干!”

  布占泰竖起大拇指说:“我就知道你对我好!这么多首领里我就服你!”

  布扬古笑道:“不用拍我马屁,好好想想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布占泰眼珠子转了一圈道:“我还能怎么办,我为了东歌,把全部家当都搭进去了,与努尔哈赤和阿巴亥成了不共戴天之仇人,他们放话说,让我死都不要回去找他们,否则就杀了我。除了你和东歌,天下还有谁能收容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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