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墨玉镯
黎子2018-06-08 15:073,256

  明兰说:“我也没有见过她,不过听说她是绝美无双的,嫁给喀尔喀王子的时候都三十多岁了,仍然将丈夫迷的不知东南西北,还有啊,趁喝喜酒的名头去洞房外偷看她的男人因为太多了,光是踩都踩死了十来个。后来,她的死据说也跟太美有关……”

  德音泽道:“怎么,美也能美死吗?”

  明兰道:“那可不是嘛!男人见了她命都不要了,不曾想先要了她的命……”说毕掩嘴偷笑。

  阿巴亥、嘉妃和兆佳氏都冷冷地听着,一言未发。

  嘉妃见她们说的露骨,怕阿巴亥听了想起当年的事徒增烦恼,本来想出声劝止,想了半天又不知如何说,怕一不小心说多了反而更不好。

  兆佳氏也是一样的心思,因此两个人静静地听着,只盼她们说几句就不再说。

  阿巴亥眼前涌现出当年在努尔哈赤书房之外看到的场景,听到的话,心口猛烈地疼起来。她想到自己怀孕七个月负气出走,颠簸流离回到乌拉,想起代善忠诚守护,想起后来被丧心病狂的叔叔追杀,代善以命相保。一时心如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如果说,当初对努尔哈赤的爱情第一次变味儿是因努尔哈赤偷偷夜宿嘉福晋宫,那么努尔哈赤与东歌的事,就使阿巴亥对努尔哈赤的感情发生了彻底动摇。

  从那时起,直至现在,中间几经波折,阿巴亥看似很轻易的,多次的原谅他,但是说到底一次也没有真正原谅过,只不过是麻木到不愿在意而已。她再也找不回当初的纯真与一心不乱,找不回那份痴心认定,找不回那种坚信不疑,找不回那种羞涩朦胧。

  伊尔根觉罗姊轩从来都自视甚高,认为自己集美貌与才情于一体,是天下不可多得的女子,听到明兰与德音泽你一言我一语感叹天下第一美女叶赫那拉东歌的传奇神妙,心中甚不得味儿,恨自己无缘亲见,无法与她当面比试,听见说东歌已经死了,心中更是遗憾与愤恨交织。

  罕见地插了句嘴道:“明兰姐姐可有她的画像?”

  明兰斜了她一眼道:“笑话,我怎么可能有!你想做什么?”

  姊轩的脸一红,也不与她计较,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想看看所谓的天下第一美女究竟有多美。”

  明慧道:“那还用说,自然比某些人美多了。”

  阿济根道:“恐怕在座的没有人比得上吧!”

  阿巴亥一直呆呆的没说话,嘉妃忍不住了,呵斥道:“你们都是堂堂的汗王妃子,在背后如此嚼舌议论一个死去的女子,不觉丢份儿吗?”、

  众人一起看向她,她现在是唯一的侧妃,又都知道她是大妃的红人,因此都闭嘴不言了。

  嘉妃转而对阿巴亥道:“大妃,您有什么示下没有?我看姐妹们也无甚事,今日晨省不如就到这里吧?”

  阿巴亥点点头,摆摆手道:“散了吧,散了吧!”

  阿巴亥越想越憋闷,叫来兰儿道:“你上前面去问问大贝勒,有没有誊写大汗告天的祭文,有的话拿一份来我看!”

  兰儿不知所以,领命去了。到了汗王殿找代善问过,代善一听是阿巴亥要,十分用心,便让兰儿在偏殿等着,自己手抄了一份大汗祭天的原文与阿巴亥。

  代善儿女情长的书看多了,不禁又多想几分:我昨日已对她隐隐约约诉过衷肠,她羞答答跑回屋中,定是已明白了我的意思,如果对我厌恶冷绝,定当从此之后不理我才是。她既然今日就派兰儿来找我,她的心必然与我的心也大差不差了。说不准找父汗祭天的文是假,想要传情达意是真!

  想到这里,他心里甜极了,红着脸偷偷笑起来,想起昨夜看的《西厢记》上的那几句话,代善更觉痴迷,一心要阿巴亥更加知道自己的一片心。

  于是提起笔来,竖着写了一溜儿蝇头小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写完后,将那溜纸撕下,夹在祭天的告文中,想就这样交给兰儿,又怕兰儿一翻无意间看到,想了想,拿起一个锦袋将祭文并那纸条装好,又用锦袋上自带的丝绦将口束上。

  兰儿拿着锦袋,好半天才回去。

  阿巴亥早已等的急切,兰儿将代善亲笔誊写之事说了,阿巴亥迫不及待打开来看,果然见第四恨写着“明越境以兵助叶赫,俾我已聘之女,改适蒙古,此恨四也。”

  气得浑身发抖,努尔哈赤一天都没有忘记过东歌,是的他一天都没有忘记过。

  她将那祭文朝桌上一拍,不料抖落在地上一个纸条,阿巴亥弯腰拾起,打开一看,不禁面红耳赤,心头狂跳,急忙将那纸条撕的粉粹。

  虽然撕碎又不敢随意扔那碎纸,想要烧了,大白日的也没现成灯火,于是命兰儿打了一盆水来,将那碎纸扔到铜盆中,墨见水即散,在水中如山水画一般延展开来。阿巴亥还是不放心,双手揉搓,直至将那纸片子揉为细细白白的纸糊,方罢休。

  阿巴亥端起那盆水,出门泼在宫阶下。她不安地抬起头,望望那碧蓝的天空,七八只白色、灰色的飞鸽从屋后飞来,映在纯净的天空,美不胜收。

  代善不见阿巴亥回应,心中没底,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来踱去。他太想见阿巴亥,又想不出正当的名头,如果无事就这么闲闲的去,一来自己实在不好意思,二来也怕阿巴亥嫌恶。

  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件事,于是兴冲冲地去了。

  阿巴亥听说代善求见,又心乱起来,见也不是,不见又不忍。代善就怕阿巴亥拒绝,因此报过之后,就只管进来了。

  阿巴亥尚在犹豫着该怎么说,从内室一眼看到代善已进了正厅,阿巴亥慌乱异常,手足无措。

  代善也拘谨得蹑手蹑脚,再没了往日的潇洒。

  阿巴亥道:“你不在前头忙着,来这里做什么,见我有事吗?”

  代善听到她语中带着抗拒,俯身打千儿道:“没有事不敢烦扰大妃。”

  阿巴亥道:“既如此,你就在外面说吧!我听着!”

  代善为难地看了看左右的宫人,阿巴亥道:“不妨的,这些都是我宫里人,没什么好避讳的!”

  代善只得硬着头皮道:“前些日子,我想到乌拉大贝勒的事,小舅的额娘会不会知道什么?”

  他口中所说的小舅指的是阿巴亥同父异母的弟弟、满泰的遗腹子阿布泰,因阿巴亥是正室,代善作为努尔哈赤的儿子自当称阿布泰舅舅,论理他也该称满泰为外祖父,称阿巴亥的母亲为外祖母,但是他实在叫不出口,所以每每以乌拉大贝勒,乌拉大福晋称呼二人。

  阿巴亥听了眼前一亮,道:“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我想我的庶母多少会知道些事情,只是她早已回了娘家,我许多年没见过她,要不是阿布泰来,我尚且不知道这个弟弟和庶母的生死。”

  代善道:“不如我派人将庶福晋接来,大妃当面问她一问。或者我亲自去一趟,问问她。”

  阿巴亥摇头道:“事关重大,她不认识你,就算知道也不会对你说,这事需要我去或者阿布泰去。”

  代善道:“您贵为大妃,万不可以千金之体亲受劳顿,还是让我把她接来吧!”

  阿巴亥知道,没有努尔哈赤同意就回娘家,那是极大的忌讳,也不再坚持。起身走到妆奁箱子边,从最下面的一层抽屉里拿出一个檀木盒,里面放着一只断开的墨玉镯子,当年母亲将一半玉镯交给她,告诉她将来有另一半玉镯的人必是她的弟弟或妹妹,阿布泰当时就是拿着那半只镯子来认的亲。

  阿巴亥将这两半玉镯交给代善道:“你派个可靠的人,拿着这个去请我的庶母,她见了此物必然信他,肯跟他来!”

  代善道:“不必另派人,我亲自去!”

  阿巴亥道:“大贝勒糊涂,你此时是什么身份?怎可擅自离开国都?”

  一句话提醒了代善,代善急忙低头道:“是,是,大妃教训得是,是我考虑不周。”

  代善出去,忙命手下一名参将带了一百人匆匆往辉发旧地去了,那里是阿巴亥庶母的娘家……

  阿巴亥的庶母辉发纳喇氏,她的家原来也是辉发部的贵族,与首领拜音达理同宗,因此当年得以嫁给阿巴亥的父亲,乌拉前贝勒满泰。后来辉发部被努尔哈赤所灭,整个家族才凋敝下来。纳喇氏过门不足两年,满泰突然死在战场,那时纳喇氏已有两个月身孕,阿巴亥的母亲一是想要为满泰保留血脉,二是不忍让她留下来与自己一同等死,就将那玉镯一击为二,给阿巴亥一半,另一半交给纳喇氏,嘱托她交给腹中的儿女,将来姐弟或姐妹两个好相认。

  纳喇氏在家丁的护送下,趁夜出城。因怀的月份尚小,又有不过三个月不让声张的习俗,所以她有身孕的事只有阿巴亥的父母知道,外人一概不知,因此当时硕克托虽然发现她逃跑并没在意,加上她与硕克托的妻子是同族姐妹,硕克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她放了出去。

继续阅读:第一百七十四章 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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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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