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里散落着刀剑一类的武器,以及泛黄的残破书籍,更有利箭插在地上,显得整块空间有些凌乱不堪。
柳依依往石门的方向瞥了一眼,细长的柳叶眉半蹙,皮面上流露出类似担忧的神色。
慕言就站在她边儿上,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的神色,憋了半天才从嗓子里憋出来一句:“柳姑娘,你家随从身手非同一般,不必担心他,还是安安分分先把你想要的东西找着吧。”他顿了顿,犹豫着说,“你能不能先把你的脚挪开,你脚底下有本书我想捡起来看看。”
“抱歉。”柳依依吓了一跳,连忙退开两步,一低头果然瞧见自己原来站的地方有本残旧书籍,因为年月已久,别柳依依一脚踩上去,线都已经开了,慕言手刚把它拿起来,书页便化作飞蝶四处散落。
柳依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没注意看。”
“没关系。”慕言摇摇头,知道她现在心不在焉是因为鲛人跑到外边追那山鬼去了,担心鲛人安危,故而也就没说什么。
柳依依再往石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扭头回来在地上散落的书堆里寻找崔家那位鬼才让自己找的那几本剑谱了。
崔颖也在帮着找东西,遍寻不至,他不由得皱了眉头:“这地方怕不是藏身的地方吧,虽说地上许多书籍散落,但上边记载的都不过是些没什么价值的东西,并非我们想要找着的剑谱。”
柳依依拾起一本剑谱翻了翻又丢回去:“奇了怪了,这里怎么还有记载如何养鱼的书啊,藏剑冢假的吧?”
“可是古书上记载的关于藏剑冢藏书的位置,确实就在这块儿地方啊。”慕言仔细回想自己在古书中所见的的关于藏剑冢的地图,确认方位之类的问题没什么毛病之后,他诧异道,“或许石室里另有机关?”
言语一出,在场两位两人都表示符合:“照着来时路途上碰到的幺蛾子来看,这石室里肯定有机关藏匿着书籍,外头散落在地的书籍与刀剑,或许只是用以避人耳目的障眼法。”
“可是机关在哪儿呢?”柳依依的手抚上粗糙的墙壁四处摸索,试图寻找出石室中机关所在。
慕言则再次搜寻自己的回忆,试图从书籍上关于藏剑冢藏书的线索信息提炼出来以供使用。
“这里像不像是一道门?”崔颖指着石室里一片与众不同的砖墙招呼另外两个人到自己身侧,柳依依离得最近,跑得最快。
相较于其他地方的砖墙,这处地方的砖墙确实不大相似,砖与砖之间叠出来的缝隙是垂直往下的,其长度与宽度正与一道门相近。崔颖双手撑在墙壁上用力一推,没推开。
慕言见到砖墙,眼眸一亮,可算是把脑子里的线索与现实相互联结起来。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砖墙上绕来绕去,最后落在一块石砖上,用力往地下一摁,那石砖便往下凹了一块。
柳依依和崔颖一脸期待的看着墙壁,等了半晌,也没见石砖墙壁有所动静。
怀疑的目光像是针扎在慕言的背上,慕言尴尬的笑笑,又在石砖上按了好几下。
石砖终于有了动静,晃动抖落下积攒了不知道几百年的灰尘,慕言看见它摇摇欲坠似要坍塌的样子,拉住柳依依的手往后边撤,崔颖也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三个人的身子乍离开,那砖墙便坍塌了下来,霎时间灰尘飞满整座石室,碎石乱蹦。
待尘埃落尽,几个人借着灯火光亮便看清楚了砖墙里边,那里边果然是藏书的地方,有好几个大书架并排而立,其上的藏书满满当当连块空隙都没有。
柳依依的眼眸闪了闪,一脚踏进密室里,也不管堆得极厚的灰尘脏了自己的手,一脸欢喜的上去寻觅自己所需要的旧书。
在外头看的时候密室不过巴掌那么大,踏进门里才知道原来是它是另一方天地,其间藏书不知几本,码得齐整层层堆放在架子上,因为长久密封的缘故,竟也不见它们上头有虫子噬咬的痕迹,完好如新放进来的一样。
三个人在剑谱书堆里边翻找很久才找着崔姚要找的那几本剑谱。
柳依依揣着剑谱想起崔老爷子在自己来时答应的事儿,不由得微微弯了眉眼,正欢欣时,忽听外边有脚步声响起来,而后是什么人摔在地上的声音,慕临的声音随着那响声传进密室里:“你怎么不对伤患轻点儿?”
慕言是第一个跑出去的,乍听见慕临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到慕临他诧异道:“你怎么进来了?齐老伯呢?”
乍见亲人慕临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但听得慕言口里疑问之后,他捂着伤口,半低眉眼:“他死了。”
就在慕言几个人进了石室之后,耳尖的慕临听见有什么东西缓缓靠近的声音,本来在闭目养神的他挺直了腰脊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顺手拾起了地上一截树枝。他的动作吓住了正在生火的齐老头,齐老头站起身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好像有人过来了?”慕言皱紧眉头死死盯着那处。
齐老头往那边看了半天也没瞅见什么人,念起路途中碰见的借道阴兵,他吓得背后发凉,但他还是心态乐观的说:“别是听错了吧?”
“真的,我听到声音了。”
齐老头拔出临走前崔颖给自己防身的短刀,一步步走近发出声音的草丛。
有一只兔子突然从草丛里边蹦了出来,齐老头吓了一大跳,凝神看清楚地上兔子之后,他才缓过气来。他提着兔子的耳朵冲着慕临笑呵呵的说:“你听错了,这只是只兔子,不是什么人。”
慕临眼睁睁的看见他身后有白袍的人从石头后边窜出来,横刀在他脆弱的脖颈上边。那个人的偷袭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甚至慕临还没来得及告诉齐老头他身后有人,他的脖子已经被人划开了。
慕临还记得他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笑呵呵的对自己说:“今晚给你烤兔肉补补。”
后来那几个人还想对慕临下手,是那其中有个人认得慕临的脸,也知道他的身份,才会选择放他一命,又让慕临带着他们进来找人。
“半途碰到了他,才脱离了他们的钳制。”慕临低眉垂眼,“唉都怪我没用,要死我能打,老伯或许就不会死了。”
不论武学造诣或者个子多高,嘴巴多毒辣,他终究只是个少年,生死别离之事本不在他所该承受的范围之内,故而乍见齐老头横死在自己面前,他感到万分自责,彼时的慕言垂头丧气,像是落水的猫儿,再也没有平日里武学天才的趾高气扬。
少年自责难过的样子难得的勾起了柳依依的恻隐之心,柳依依拍拍他的肩膀,憋了好半天才憋出来劝慰人的话语:“你别自责了,有功夫自责还不如养养力气想想怎么给老伯报仇雪恨。”
柳依依又翻出来伤药盒子递给慕临,慕临从里边抠出来一些涂抹在伤口上边。
伤口还是一样如同虫子噬咬般剧疼,可是少年已经不会再喊痛并为此做出过激反应了,他沉默着,紧皱着眉头,好像一时间长大了许多。
崔颖也为齐老头的死而感到自责,他本来就是这趟行程的策划者,倘若早知来了这藏剑冢会让一个无辜老人遭遇不测,他倒宁愿选择自己来,可惜世间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供人食用。崔颖咬牙切齿:“你知道凶手是什么来头么,齐老伯受我之托才会来到藏剑冢,为他手刃仇人,我万死不辞。”
“他们穿着白色衣袍,袖口用金丝线勾绣着蝴蝶纹饰,而且言语间常常把伽陵挂在嘴边,”慕临回道,“我怀疑他们是伽陵教的人。”